微微驾到 发表于 2014-4-15 01:50

佛 缘


这些天,注定和佛有关。昨日,抽空把家里捯饬得和庙堂一样整洁,又帮妻收拾了一晚的行李;今天,她已在去往南岳进香的路上,这是我家近十年的传统。家里盘香蜡烛点了一大堆,浓浓的檀香气味中,我吃完斋饭,坐在书桌前,开始写这篇“佛缘”。这比往常多了一层“虔诚”意味,就让在这虔诚中,完成与佛结缘的心灵历程吧。
在我成长的时期,社会封闭而又极端,几乎见不到庙宇僧人,偶有几个妇人神神秘秘地烧香拜佛,都被当做落后分子而成为笑柄。一次,听说不远的一个山村里有个庙,还有尼姑,和几个小伙伴兴致盎然地遍山寻找,终在一个极偏僻的角落找着了,却大失所望,一个很小的青砖矮屋,一尊黢黑的观音菩萨像,一个神情慌张的老女人披件僧袍……我们还想着是否会有武功秘籍或绝世高僧呢。
上大学报到前,去了一趟承德,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外出、第一次出省、第一次坐火车,当然,也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与佛接触。游完避暑山庄和棒槌山后,选择了外八庙的普宁寺参观,普宁寺是仿三摩耶庙(又称桑耶寺)而建的,其精华在主体建筑大乘之阁,而大乘之阁的精彩部分又在它所供奉的世界上最大的金漆木雕佛,整个阁楼有5层,里面中空,一尊千手观音的金身一直通到楼顶,大得让人震撼。大佛金身其实是木制的,身后共有42只手,每个手掌心都生有一眼,所以这尊大佛被称为千手千眼大悲观世音菩萨。那时受的教育,让自己狂妄的自认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尽管被佛像惊得肃穆无言,也没去进香作揖,有点好奇地站在墙下的阴影处看别人跪拜。虽是那个年代,这佛前香火却很是旺盛,佛堂里香客川流不息、经声佛号不绝。我很快被一年轻美丽的女子所吸引,这女子,穿着极为讲究,跪在蒲团上,忧郁而虔诚,闭眼说着什么,不一会,一行清泪便自眼角流出。这让我有点看呆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也管俗世爱情么?有趣是有趣,倒让我开始有点怀疑历届政治老师给灌注的世界观,能让这么多人,尤其还有如此佳人顶礼膜拜,只生硬地用“迷信”二字来否定,恐怕连自己都说服不过去。看这佛像,慈眉善目,宽厚带笑,却直恁地让人感到庄严肃立、不敢轻浮,而且,菩萨的感召力远不是这佛像的表象给人的震动。凡佛教传处,几千年来,一直在最多、最广泛的人群扎根,并很快深入人心,它的教条教义让人敬、让人畏,让人不能逾矩、不敢跨越;给人心灵的沉静,予悲切以希望,于迷途而知返;禅机参破,开慧启智,倡教修行,追求至善。其普世价值无疑要大于世上任何的法典条文、道德准则,这会是偶然的吗?我若有所思的参观完其它佛堂,对各尊佛像,已不自觉在心里多了一份由衷的敬意。我甚至买了本经书,想研读一下,只不小心很快在车上遗失,依稀记得几句:“佛身充满于法界,普现一切众生前,随缘赴感靡不周,而恒处此菩提座......”不知记错没有。
这或许可算是第一次与佛的亲密接触,还谈不上佛缘,这件往事也很快在青春荡漾、意气风发的大学时代被逐渐淡忘。似要失之交臂了,但“缘”这个东西,不知何时起,不知何时到,可能真由天定,容不得改变,那怕时间再长。
2001年,携刚当上母亲不久的妻,游玩岳麓山,先在岳麓书院漫步,我喜欢在这种文化气息浓厚、又充满历史典故的地方流连忘返。再爬山时,已近中午,妻不胜其乏,只好在半山腰的一座寺庙前将就休息一下,发现水没了,于是进庙讨碗水喝。怀点古意的刚想推开一扇月亮小门,一个年迈的主持僧人,已开门,听完来意后,请我们在禅堂休息。看妻实在有点劳累,我便搜肠刮肚地找些话题与老僧聊开了,从岳麓书院到辛亥革命、到长沙抗战、再到历史名人,凡与岳麓山有关的,都尽皆提及。我滔滔不绝,老主持含笑静听。话题终于转到佛学上面,这个我不擅长,大学五年,虽阅读不少,却从未涉足佛教,今天又面对这样一位大师,敢开口说的也就是请教了。我很快想起在普宁寺的疑问,问道:“佛教宣扬行善积德、修行开智,于普世本功德无量,为何一定要信徒相信佛和他们的故事、法力是真实存在过的,这不是欺骗吗?这与教宗教义不违背吗?”“施主误解了”老僧口音南腔北调,很有沧桑感。“佛不是人,也不是神,是一种精神高度,‘自觉觉他、觉行圆满’这就是佛。你们所知的诸佛,其实只是个假借的肉身载体,佛的修为、法力、功德,就是倡导众生苦行修为要达到的心灵境界,是高山仰止,不是用来吓人的,更不是用来欺骗的。心是什么,佛便是什么。拜佛,其实就是拜自己,那个内心无限期望的自己。”这种回答,引起了我强烈的兴致,乘谈兴正浓,追问:“佛家说的‘缘’和‘因果’常寄托于飘渺的未来甚至下辈子,是不是很虚妄?”老僧答:“‘缘随不变,不变随缘’,缘起缘落,自有天定,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 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业有三报,一现报,二生报,三速报,有因有果,因果相连。放不下,才觉得虚妄......” 谈话似乎没有很久,我起身告辞时,脑海一片混沌,得找空静下来,好好揣摩。老主持送我们出来的时候,对我说:“你与佛有缘,以后如经过名山大刹,不妨进去一拜。”
这一次,看来真是和佛结缘了。在接下来的三年里,一切真像是佛祖安排,年年的四、五月份,都被不同的朋友邀请,去衡山拜佛。再后来,妻接手了,于是每年的南岳朝拜成了我家铁定的规矩,从未间断。
我至今也不能算是佛教徒,算是与佛有缘之人吧。每在妻上山朝拜,在家我便也约束身心、静思己过,以这种方式,也朝拜一下佛——内心的佛。心中有佛,佛就是自身,这便是佛缘。自有佛缘,多了超脱、少了困顿;多了从容,少了浮躁;多了冷静思考,少了借酒浇愁;多了关爱,少了漠视;多了内心厚实的慰藉,少了灵魂漂泊的牵怕。甚至面容都日渐慈善起来,难怪每尊佛像和蔼带笑,真是得道高僧的真实写照呢。
收笔了,总觉文章题目有些眼熟,终于想起星云大师的百年佛缘,惭愧!好在除题目外,其它完全不同。放在一起,想想都觉沾光了。有时间,一定好好拜读这部被赞为“口述历史”的佛家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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