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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这股自宫旋风刮了整整五年，西方国家都报道说中国进入了第二次文化大革命，但国内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一点，原因很简单：当你身边的人都说鸡蛋是方的时候，当你会因说鸡蛋是圆的而被剥夺吃鸡蛋的权利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承认鸡蛋是方的。那时国内的男人见了面最流行的问候语就是“今天你宫了没有？”书店里充斥着关于自宫的书籍，像什么《男人自宫不是罪》、《自宫初体验》、《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一个自宫者的自白》、《自宫家庭性生活指南》......这些还只是迎合普通读者的需要，学术界流行的则是《论自宫时代的到来》、《再议自宫可行性分析中的一些难点》、《关于自宫年龄的最优化设计》......
那时我每晚躺在操场上看星星时外面总会传来那首《手太软》。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拿出walkman听蔡琴的《谢幕曲》----
人生的戏一出出
逝去的日子一幕幕
幕落了
生命的轨迹
却永不停息
幕落了停息
我们的故事
却刚要开始......
“自宫时代”这个词很快就在江湖上流行起来了。令狐冲是自宫时代最大的赢家，不光是他的声名远播，而且他还得到了"软件教父"任我行的千斤任盈盈的垂青。那时任我行因为产品中的一个bug，在西湖梅庄调了10年还没调出来，看了令狐冲的论文后便大叫有了希望。任我行垄断江湖软件业几十年，为正道人士所不齿。他知道令狐冲好色，便叫自己的女儿盈盈去把令狐冲弄来。
令狐冲得到任盈盈后依然贼心不改，利用自己在学术界日益上升的地位不顾舆论的激烈反对悍然出任了恒山女子大学的校长。令狐冲垂涎这个职位已经很久了，但他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定闲校长和他的导师岳不群有矛盾，所以他一直等着坐收渔瓮之利。令狐冲当上恒大校长后岳老师当着我们的面说：“想不到我总算后继有人了，呵呵！”
事实上，岳老师不仅后继有人，他的传人还青出于蓝。令狐冲吸取了上次在图书馆引诱灵姗的教训，开始扮酷，同时更注意自己的伪装，以至于报纸上的评论清一色的都写令狐冲是正人君子，甚至有小道消息称他已经为科学自宫了。只有我们原来实验室的师兄弟们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那小子恨不得天下男人全部自宫，好让自己为所欲为。
平之是第一个请我吃饭的人。那天晚上，我上完BBS，浑身不自在，正想到操场上去透透气，平之拉着我的手说：“走，吃饭去！”
“你是说，我们一起去食堂？”
“不，去‘紫云阁’，我请你。”
当时我的感觉就像是阿甘在schoolbus上听到Jenny对他说"You can sit here if you want"。
那天晚上平之喝了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他让我扶他去大操场，在那里他默默地坐了一个多小时，空气都像凝结了一般。我问他是不是失恋了，他说他快要结婚了。然后我就听见他破口大骂：“妈的，什么结婚，什么学术，什么导师，都他妈狗屎！呜呜呜呜......”我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平之竟然会冲动成这样。我默默地把他送回寝室，临走时安慰了他几句，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
岳老师一直是自宫最坚决的反对者，曾多次联合妇联在市里举行反自宫游行和演讲。但后来他终于摆脱了他的“俗务”。岳老师自宫的消息传开后，大家都骂他是伪君子。我虽然对他的自宫深感遗憾，但我始终不认为他是个伪君子。撇开那些外在的东西不看，我敬佩的是他有一颗不羁的心。那是一种以生命为代价的本质上的放纵不羁，令狐冲之流即使喝再多的酒，再自命洒脱也只能骗骗小姑娘，不能跟岳老师相提并论。
离毕业还有1年的时候，我中途辍学去了美国。别人都劝我等拿到计算机硕士学位后再走，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一张张媚俗的脸，一次次关于自宫的讨论，一幕幕勾心斗角的表演，虽说于我无关，都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我常常在半夜惊醒，浑身冒冷汗，然后到操场上一直坐到天亮。我知道我只是个平凡的人，不能改变这一切，我只有选择离开。
就在我来到美国后一个月，我收到了平之寄来的一张邮戳为“ぅぇの パ-ク”的明信片。他说他终于在日本完成了自宫，果然功力大增。现在正在和日商合作开办网络公司，准备几年后卷土重来，杀回国内。
半年后我上国内网站时看到了这样一条新闻：嵩山大学校长左冷禅被指控触犯《著作权法》盗用他人程序代码，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之中。
又过了几天我又在同一家网站上看到了这样一条新闻：经中央教委和国务院讨论批准，中国嵩山大学、恒山女子大学、华山大学、衡山工业大学以及泰山大学正式合并为“中国五岳联合大学”。合并后的大学由岳不群院士担任校长。
天涯羁旅，思乡日切。37岁那年圣诞我回国了。我来到五岳联大外的地摊上，随手翻起一本书，一看题目竟是《生活在自宫后时代的男男女女》，我当即愕然。这时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拍，我转过身，惊得目瞪口呆----竟是我日思夜想的林师弟！他随手指着一 个路边走过的男生，我顺势望去，那个男生留着一头披肩长发，T-恤衫上赫然印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我终于失去了你”。
我和平之都哑然失笑。晚上我们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华大操场（Sorry，现在应该叫五岳联大华山校区）。是夜，漫天飞雪，冷月无声。我和平之并坐在水泥看台上。
“可惜今晚没有星星，不然我们倒可以笑傲江湖了”，我说。
“不，星星永远都不会消失！”
“为什么？”
平之用手指了指胸口。
我们相视一笑。我握住了他的手，说：“平之，咱们笑傲江湖的时候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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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13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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