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梁朝伟的表演说到李安对演员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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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的新片《色戒》尽管有“皮厚”和略显冗长的毛病，但在两点上却是非常值得称道的：一是群众演员的组织，二是梁朝伟的表演。
    看得出来，影片主要是在上海车墩基地拍摄的。那满街流动的人群，五行八作，各色人等，生动而逼真，不仅真实地再现了影片所表现的那个时代和历史的氛围，而且调度得从容不迫，错落有致。我认为，这是影片最为成功之点和最为匠心独运之处。
    同时，梁朝伟的表演也可圈可点。
    人的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的矛盾与冲突，是影片《色戒》所致力表现的东西。梁朝伟与汤唯，都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角色，而梁朝伟则更加出色。温情与暴戾、细腻与刚烈、柔软与强硬，这些看似完全相悖的不同元素，在梁朝伟所饰演的人物身上获得了相当高度的统一。
    导演李安在他的《断臂山》和《卧虎藏龙》先后在奥斯卡获奖后，曾在一个场合谈过他拍戏时选择演员的“两个标准”：一个是“眼睛里要有东西”，一个是“要付出一段长时间投入的代价”。
    “眼睛里要有东西”，实际上是一个很高的要求。它不像“眼睛大”、“漂亮”那样，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眼睛作为“传神阿堵”，那里面的东西是需要以文化素养、文化底蕴为支撑的。没文化，眼睛再大再漂亮也没用。在我们中国已经成为“明星”的人们中间，眼睛大而漂亮的演员是不少的，但眼睛里真正有东西的却并不很多。有些漂亮的大眼睛，只要你细看，就不难发现那里面其实空空如也！
    只要不带偏见，就应当承认：无论梁朝伟，还是汤唯，眼睛里都算是“有东西”的；而梁朝伟眼睛里的“东西”，则更为厚重，更为丰富。我从影院中走出来，他的那张脸和他的那双眼睛，一直在我的脑子里晃动，挥之难去。演员精湛的表演，紧紧攫住了我。他那冷峻而凶残的眼神，有时甚至逼得我透不过气来。
    而“付出一段长时间投入的代价”，虽不算是很高的要求，但在目前的情境下实际上也并不是很容易就可以做到的。从事电影创作，演员有案头准备和没有案头准备，心态浮燥还是心态平和，对未来的银幕形象影响极大。在这一点上，目前我们中国有相当多的男、女演员们都做得不是很好。谈合同时，周期愈短愈好；谈酬金时，钱愈多愈好！更有的演员，恨不能今天进组，明天就杀青、领钱、走人，其浮燥的心态和不严肃的创作精神，可笑又可悲。当然，为了自己所钟爱的艺术，肯“付出一段长时间投入代价”的人，也还有，但实在是寥若晨星。
    我们且不必去探究梁朝伟到底为《色戒》付出多少了，仅从影片群众演员的组织，就可以看出李安肯定属于“慢功出细活儿”的一类；而梁朝伟精湛、细腻的表演，则绝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至少，他肯定不属于整天“催进度”的那种人。
    常听前辈的导演们讲，过去拍戏时演员们得“下生活”，再想起当年张艺谋拍《老井》时苦练背石板的情形，就愈发觉得中国演艺界现在真的是“世风日下”了。
    尽管我们也可以挑出影片《色戒》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但人家精益求精的精神，确实值得称赞和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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