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谢振轩 于 2011-5-1 17:43 编辑
——致我的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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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经过慧慧宿舍时，门开着，便习惯性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那个熟悉的清瘦身影正翘起二郎腿，颇懒散地坐在电脑前，一头披肩发松松垮垮地绑成个花苞头，这么幼稚的发型与她那淡漠的面容显得极不相配，我忍不住又要嘲笑她了。 才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下一秒，眉梢眼角又是止不住的难过。 其实原本已经没事了，是看到她才又觉得难过的呢。 我扒住门框，小心翼翼地探进个脑袋，略带委屈地喊了声，“慧慧……” 她早已习惯了我的神出鬼没和心血来潮，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呼喊，也没回头，照常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只淡淡地应道，“什么事？进来啊。”我立刻眉开眼笑，飞速地蹿进去，一屁股和她挤坐在同一张椅子上，亲密地挨着她，脑袋搭她肩膀上，带着点雀跃，又稳妥又故意撒娇似地再唤一声，“慧慧！”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有种懒洋洋的淡然，面对我就像抚慰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样，浅浅地“嗯”了声。台灯光芒橙黄而温和，桌面凌乱，衣物零食课本堆在一起，反倒透露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我只觉得安心，万事万物似没所谓，因为深知有人分担。 事实证明，一开心我就欢快起来，一欢快我就放肆起来，一放肆我就愈发闹腾。我大大咧咧地捏她胳膊扯她的花苞头，嚣张地一叠声道，“花苞头！我要吃苹果！人家肚子饿鸟！饿鸟！”活得跟大爷似地。就如同肥肥的大水鸟使劲扑哧着翅膀一样的闹腾，和我前一秒那委屈到故意带上哭音的语气截然不同。 然后我又在她的答应下直接挑选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窸窸窣窣地抱着啃了起来，这动作通常被她嘲笑成“像只仓鼠一样”，有时她会觉得我很吵，用嫌弃的眼神瞥着我，我会不甘示弱，更大声地嚼着苹果，并极其哀怨地瞅着她，无声指控她对我的“嫌弃”，最后我们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她心情好时就会伸手掐我那在她看来是“肥嘟嘟”的脸颊肉，笑嘻嘻道，“晶头，来来来，给姐姐掐掐。”过几天我们一起去鼓浪屿玩，她还特意买了很高的人字拖，堂而皇之地说“这样方便我摸你脑袋。”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甜腻到邪恶，一如童话里带着尖帽子的女巫用蜜糖般的笑容诱惑在森林里迷路的小女孩。
2. 这般亲密无间，任何认识我们的人最初都会问上一句，“你们认识多久了？” 好像合该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或至少认识几年以上，但其实我们不过进大学才相识，相处不足一年。 友谊开始于上厕所。 那个炎热难耐的入学军训，我们班排成两列去体验，我和她正好是排头。等待的过程漫长得无聊，不约而同地想上厕所了，对视一眼，“去上厕所？”“嗯，一起吧。”于是手拉手趁教官不注意开溜，最初就已经熟稔如同故人。遂有了后面一起军训、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走的日子。 默契天生，如水到渠成般自然。 我们的喜好和眼光总是出奇地相似。 逛街时，进鞋店，哪怕前面摆着几十双鞋，我们也会不约而同地拿起同一双鞋，或者随便说一声，“那双怎样？”彼此也知道对方指的是哪一双。上课时，哪怕前面女生多如蚁涌，不用手指，直接说“那件衣服不错吧？”“啊，我喜欢这种类型的裙子啊。”彼此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一件。 有次我们俩在路上偶遇一个同班同学，遂一起走回宿舍。前方女生很多，其中有一个女生穿着及膝的蕾丝长袜，其实也不是很显眼。慧慧突然说了声，“好像绷带啊。”她指的是膝盖中间那圈蕾丝。我点点头，自然而然地应答道：“其实我原本以为是护膝。”谁都没有指着那个女生，就连目光也都只是扫过一瞬，但我们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同行的女生直到对话结束了，还在愣愣地说，“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啊。” 确实。“好像绷带啊。”“其实我原本以为是护膝。”这两句话任何人直接一听都是觉得云里雾里的吧。
3. 我们之间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男人如衣服，死dang如夫妻。 当我挽着她的胳膊，谈笑风生地走在路上，遇到熟人时，我们总是一同扬起手打招呼，笑容一样，姿势一样，曾被同学戏称你们两个太配了。 我会肆无忌惮地用她的手机上她的Q,然后把签名改成“我最爱晶晶啦~”，她也会趁我睡觉时偷偷发了十几首优美的钢琴曲进给我手机，等到我晚上睡觉前听歌时才发现。 找不到她时就来找我，找不到我时就去找她。我们甚至相熟到彼此从小到大的好友和家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她父母也和她一样，亲昵地唤我小名。 我说一句别人听上去很莫名其妙的话，她立刻就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她心情不好时我总是第一个就可以感觉到，也能猜到原因。 我们帮对方打饭时，不用问，一看菜式就知道如果她在这里会选择什么菜。 能够很流畅不带犹豫地说出对方的习惯，能够清楚对方的说话方式做事风格。 我经过她宿舍时，她能从无数人中听出我的脚步声。众人之中，我能第一眼看见她。 …… 就如同夫妻一样。丈夫总是冷静理智淡然的那个，妻子总是闹腾活泼大惊小怪的那个。这种友情细水长流，有着仿佛相识多年的默契和平淡。 在彼此面前也都完全没顾忌什么面子了。 我出了太多次丑，最丢脸的一次就是晚上我兴高采烈地边大叫着“慧慧”边跑进她宿舍时，因为刚拖过地，我又穿着人字拖，于是在我笑得最开心的时候，下一秒就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地，作全身倒地膜拜状。她不忍看下去，转过身子，用尽全部力气压抑住爆笑。 密友是什么？ 是和她在一起就算一路上没有话说也不觉得尴尬，是做再无聊猥琐的事情也觉得坦然，是能够死死憋住眼泪一见到她才立刻哭出来，还不带自己反应过来的，是就算面对众人的诋毁嘲讽也会上前一步替你挡在身前的人。 是我们都明了的，远比男人、爱情、原则更重要的存在。
4. 其实我不太懂得经营友谊，我们之间也经常吵架。 慧慧总认为我在迁就她，这孩子孤僻，敏感，多疑，淡漠，每次吵架冷战总是我先表示和好，每次产生矛盾总是我锲而不舍地追问下去，一定要解决了误会才罢休。她曾说，“和心理不好的人做朋友，你很累吧？” 我也会难过、哭泣、烦躁，在论坛里发帖诉说，也会觉得灰心丧气，觉得疲惫，一味的主动让我筋疲力尽。毕竟我也是一个表面主动内心封闭的人。但是因为她更内向，所以我一定要外向。 但其实细细想来，迁就我的人是她。 我懒得照顾自己，逼我去吃早餐的人是她，不允许我喝冷饮吃辣的是她；我嗜睡，每天早上打电话叫我起床的是她，生病时立刻买药送过来帮我请假打饭买饮料零食逗我开心的人是她；我事情多，常常答应了要一起出去玩却没有做到，原谅我的人还是她。 就算走在路上，像妈妈一样任由我走走停停跑去买这个吃的那个吃的，虽然劝阻了最后还是无奈跟上的人也还是她。 一起外出时，怕我走丢的人还是她。 我好动，闹腾，喜欢撒娇，任由我放肆嚣张的人，一直都是她。 遇上些让我手足无措的事情，比如坐车过了站点，比如在闹市区迷路了，第一个想到要打电话哭诉的人就是她啊，慧慧。 我不是个容易对别人产生依赖的人，没有几年的相处时间，一般很少能够让我这样满心依恋，她是意外。她也不是一个喜欢诉说表露内心活动的人，但是在我面前常常会全盘托出，她更不是一个会主动要挽留的人，但是有次我们冷战特别厉害，大冷冬天的，她打电话叫我出去好好谈谈。 我们都有彼此的优点和缺点，看到了你的好，自然也看到了你的不好，然后包容一切。 今天去吃饭的路上，我傻兮兮地抓住慧慧的胳膊，装作凶巴巴的样子大喊，“慧慧！我肚子饿鸟！快给我钱吃饭！”然后一个人乐得直笑，她斜着眼镜瞥我，慢悠悠地说道，“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猖狂了啊。”说完，狰狞着一张脸，猛地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还在嘲笑我伸长舌头哇哇大叫的样子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待斩的母鸡” 我像一个小孩子抓住了自己的糖一样，喜滋滋地在所有认识我的朋友面前炫耀慧慧，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也有很多人对她感兴趣，见过她后会说一声，原来她就是慧慧啊。 是啊。原来这个就是慧慧。 这个敏感、自卑、多疑、淡漠，其实又善良温暖，会不自觉地小小撒娇的女孩子，这个总以为自己长得不好看其实看上去让人不会厌倦的女孩子，就是慧慧。 转载自《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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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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