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武器系列·孔雀翎（新）

鞋子

??楔子
??孔雀翎是一种武器。从来没有一种武器有孔雀翎那么可怕，也从来没有一种武器有孔雀翎那么美丽。传说孔雀翎一出手，周遭的所有事物都会黯然失色。那七彩华光璀璨夺目，可以令对手丧失所有的感觉。他忘却了死亡，似乎生活在梦幻之中。而正是这个时候，他离死亡也更近了。
??曾经有人把刀练得足够的准，但他败在了孔雀翎之下，因为光束无限的薄细，准得甚至可以将花瓣分成两层。曾经有人把枪练得足够的锐利，但他在孔雀翎面前却是迟钝的，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得住光的锐利。曾经有人把剑练得足够的快，但他还是快不过孔雀翎，因为孔雀翎依靠的正是它的光芒。试问有谁能够快得过光的速度呢？
??
??一
??马驮着我跑了一个下午。天已经昏暗了，远方飘来几朵厚厚的乌云，盖满了天空。风开始低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马嘶叫起来，跳跃，晃动，变得焦躁不安。我的伤口开始疼痛，手一松，从马匹上摔了下来。我转过头，看到白绸长袍上的鲜血已经凝固，甚至有的开始皲裂了，像是干旱已久的泥土。我的嘴唇泛着灰白色，喉咙里燃起了大火。
??随着闷雷的滚动，大雨倾盆，声音响亮得甚是可怕。我张开嘴接着雨水，心里也慢慢的冷却平静了。这场雨来得正是时候，沿途的血迹和马的气味都被大雨冲走了，想必那些杀手不会这么快追来了吧。我挣扎着想站起来，但伤口却像是再次割裂，万分疼痛。长剑上干涸的鲜血在雨水的洗涤下变成了淡红色，然后沿着地面没入了泥土中。马并没有离去，在我的周围转悠着，偶尔用酱黑的鼻子拱着湿润的泥地。
??我慢慢回想着一些事情。夺天门是一个杀手的组织，他们靠帮助别人杀人来收取大量的佣金。而夺天门的主人曼岚是孔雀翎的拥有者，很多人都是因为惧怕孔雀翎才不得不呆在夺天门的。他们受着曼岚的指使，到处杀人。一年前我也加入了夺天门，因为我希望得到孔雀翎。只有拿到孔雀翎才能使孔雀王正常的轮回。我试图接近曼岚，打消他的疑虑，然后夺走孔雀翎。可是他并没有对我另眼相看，而是命令我去杀人。我不想杀人，所以只好脱离夺天门。没想到曼岚突然记起了我，他不能放过我，所以派了几个得力的杀手来追杀我。
??我们在森林的入口相遇了。他们的人太多，虽然我伤了其中的两个，但还是无力击退，最后只好策马逃离。现在大雨将我的长袍彻底的淋湿，贴在身上有些冰凉。黄紫色的泥水夹着碎石沿小道迅速的冲下，汇入一条宽大的沟壑。我眼前的一切开始慢慢的模糊，难道我真的会死在这个荒郊野岭吗？
??
??二
??我叫浩烟，是守候孔雀王的左使。在西周山上生活着一只千年的孔雀王，它每隔十年就要被一个人送到千里之外的玄陵岛。天上的王公贵族正在那里聚会欢庆，孔雀王到玄陵岛表演完开屏之后就进入下一个轮回。去年孔雀王右使立源护送孔雀王前往玄陵岛。但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我一个人守候在西周山。有一天玄陵岛的使者来到了西周山，他告诉我孔雀王和立源都落入了凡世。我问他怎么会这样，孔雀王应该转世回到西周山，然后在我和立源的守候下等待下一个十年。使者告诉我在立源和孔雀王回来的路上遭遇了暴风雨，孔雀王的一根尾翎落入了凡世。所以孔雀王无法正常的轮回，它降到凡世变成了一个人。我愣住了，问，那右使立源呢？他怎么没有回来？使者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或许立源正在凡世寻找孔雀王的下落。
??那一刻我知道我必须去凡世走一遭，只有我和立源联手才能找到孔雀王。而且我们还必须找到那一根丢失的尾翎，只有这样孔雀王才能够正常的轮回。那个时候我和立源依然会守候在孔雀王的左右，等待一个又一个十年。
??当我落入凡世的时候，一切都显得茫然无助。直到有一天我听说了一种武器——孔雀翎。他们说这种武器出手的时候光华万丈，令人五感全失。我知道凡世不可能有这样一种武器，它一定就是那根千年孔雀王的尾翎。于是我以一个杀手的身份混进了夺天门，希望得到夺天门主人曼岚的信任。但是他整天带着面具，很少见人。我知道我不能强夺，因为我无法抵挡孔雀翎的光芒。我的剑自然也快不过光的速度。
??夺天门这个组织相当的严密，没有人能够完全清楚地把握它的脉络。我在夺天门呆了一年，这一年有多少人送来佣金，就有多少人被夺天门的人杀死。夺天门的每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很少失败。终于有一天曼岚找到了我，他要我去杀一个人。
??我带着剑去完成我的任务。那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拿着书正在教他的女儿识字。阳光从破旧的窗户外漫进来，女孩的脸是明亮的。她看到了地上我的影子，然后她拉着她父亲的裤腿说，爹，有客人来了。男子抬起头来看着我愣了愣，然后笑着说，你是找我吗？我的剑在鞘中抖动，发出碎银般撞击的声响。男子的脸上滑过一丝警觉，女孩朝我微笑，她说，叔叔，你喝茶吗？我的心沉了下去，手紧紧的握住了剑。然后我说，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我走出那间屋子，不远处一个妇人提着篮子走过来。她看到了我的剑，然后疯狂的跑进屋子。当我走远的时候我听到那个妇人的声音，谢谢你。
??我知道我自己下不了手，我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所以我想用这种方法接近曼岚然后夺回孔雀翎是不可能实现的。于是我脱离了夺天门。我想我应该先去寻找孔雀王右使立源，他也许会有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我遭到了夺天门杀手的袭击。我受了重伤。
??
??三
??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躺在了一张窄小的床上。沾血的长袍已经被人换成了朴素的布衣。伤口似乎也被人上了药，有些痒意，应该是在慢慢的愈合。这间房子不大，简单的木桌上摆着一个紫砂壶，旁边放着一个小茶杯。茶水已经喝干了，里面只剩下少许的黑色茶叶。
??屋外有人在说着话。一个老妪的声音说，卢开回来了么？接着是一阵沉默。良久才有一个女子搭话，卢开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她说话的速度很慢，似乎非常痛苦。
??我扭头去寻找我的剑，剑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于是我的手伸向床边的茶桌，用力压下，挣扎着想坐起来。我失败了，手一滑，茶杯被扫落在地。一记清脆的声音响起，碎片溅满一地。刚才说话的女子听到声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她惊讶的看着我。
??我问她，我的剑呢？
??那女子愤怒的看着我，眼神里弥漫了痛苦。她说，你还记得你的剑，你是不是一个杀手，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我苦笑了一下，颓靡的看着灰暗木板的房顶。那女子看我不说话，缓了缓继续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我小声的问着这句话，生怕再一次提起女子的伤心事。
??那女子随即微微一笑，说，是的，这里是阳和镇。前天晚上我去山上采药碰上了暴雨，往回赶的路上看到你昏迷了，所以就用你的马把你驮到了我们的小镇。
??我心里暗暗吃惊，自己已经在这床上躺了两天了。为什么夺天门的杀手没有追来呢？那些杀手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不可能找不到这里。我开始对这个小镇充满了疑虑，但身上的伤口却使我无法去寻找答案。
??我平了平心气说，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浩烟。
??那女子低声说，我叫紫绫，你现在安心的在这养好伤吧。
??接下来几天紫绫每天都会给我的伤口换上新药。她穿着质朴的蓝色布衣，但这依然无法阻挡她的美丽。她的眉毛像月牙一样清新修长，俏丽的面容映衬着朝霞般绯红，卷盘的长发贴在脑后，典雅高贵。她的眼睛是清澈的，只是偶尔会滑过一丝莫名的痛苦。
??在我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提出要出去走走。紫绫陪着我，我们不知不觉中走回了她救我的地方。那条宽大的沟壑已经被杂物填满，发出刺鼻的腥臭。两旁的松树在大雨的洗礼下显得格外精神，枝条伸到了路中央。我撑开密密麻麻的松枝，紫绫钻了过去。她的脸色随即变得凝重，微微的叹息。我问她，你怎么了？紫绫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说完紫绫又喃喃道，都是我害了他。
??我想这里一定隐藏着她的伤心事，不好再问，只说，我们回去吧。于是两人依然沿着原路往回走。快到小镇进口的时候我听到喇叭声，声声凄凉。整个小镇显得空旷寂静。再往里走，镇子里的人都不在家。我转头问紫绫，小镇上的人都到哪去了？紫绫的声音开始哽咽，说，他们大概都到前面的祠堂去了，那里正在举行卢开的葬礼。
??卢开？难道是紫绫和那个老妪谈起的卢开？她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一连串的问题我都没有问出口。我说，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紫绫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向祠堂走去了。
??
??四
??祠堂里除了喇叭在吹着哀乐之外，一切都显得静穆。小镇里的人们低着头，脸色弥漫着哀伤和痛苦。我抬头望去，一个死人平躺在木台上，下面堆满了稻草树枝。难道他们要火葬？我心里一阵凉意，仔细看那个躺在木台上的死人，他应该就是紫绫口中的卢开。忽然我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抽打了一样，猛然醒悟。卢开身上穿的衣服竟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对，他穿的是我的衣服，上面还布满着我的鲜血。他的身旁竖放着一把剑，剑也是我的。
??我想冲过去看个清楚，但紫绫察觉了，她拉住了我。然后她朝我摇头，说，有什么事回去问我吧，我告诉你。紫绫的眼睛是那么的纯净，没有一丝邪恶。我点了点头，跟着紫绫回到了她的家里。
??一切依旧，那张床，那张木桌，还有那个紫砂壶。我问她，卢开身上穿的衣服和他身旁的剑是不是我的？
??紫绫点头说，是的。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紫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我们阳和镇的人信奉一个宗教，那个宗教宣扬人们应该杀身成仁。卢开正是为了你，为了整个小镇的其他人而死。
??我惊讶的看着紫绫，问她，为了我？怎么会是为了我，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紫绫说，那天我把你从深山救回来，卢开正好路过。他从你的衣服和身上受的伤看出你是一个杀手，而且是夺天门的杀手。他说你正被夺天门的人追杀。那些杀手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他们很可能找到这个小镇。那样的话小镇所有的居民都会遭殃，谁都知道夺天门的势力。所以卢开换上了你的衣服，带走了你的剑回到了那片森林。
??不，他那样是去送死。我激动起来，身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是的，他本来就打算去送死。我猜想他事先毁了自己的容貌，让那些杀手认为他就是你。然后他被杀手杀死了。这样一来杀手以为自己杀了你，他们就不会再往这边寻找了，也就不会连累到小镇的其他人了。
??我的额头慢慢冒出了冷汗，心里的疑团开始慢慢的解开。那些杀手没有追来，正是因为他们认为已经把我杀了。紫绫说她连累了卢开，是因为她救了我引来了这场灾祸。卢开是替我而死的。
??紫绫看到我愧疚的神色，又慢慢说，而且卢开并不是阳和镇的人，他来这里只有半年的时间。平日里乐于助人，为阳和镇做了很多好事。他一直像哥哥般待我，可是现在他却死了。
??紫绫的眼眶里滚动着泪水，她闭上眼睛扭过头去。我站了起来，握着拳头往屋外走。紫绫忽然说，你去哪？
??我要去找夺天门的主人曼岚，我要为卢开报仇。
??紫绫突然站起来拉住了我的手，她的眼神变得倔强。我听到她说，你不能去，卢开交待过，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现在你不是浩烟，浩烟已经死了，你只是阳和镇一个普通的居民。
??我愣在那里。尽管阳和镇是一个安静平和的小镇，我可以安心的呆在这里。但我不能够这样做，因为我是孔雀王左使，我必须完成我的使命。

鞋子

??五
??我的心被一张莫名的网困住了，变得犹豫不决起来。这在西周山是没有的。我和立源只是每天站在孔雀大殿的门口，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似乎我们并没有什么烦恼，也不用去抉择什么。所有的生活平淡就像一弯清流，可以看到河底的任何东西。河底的小石子被冲洗得光滑干净，没有任何的附属。我们在西周山属于小神灵，可以活很久很久，但每一天都是这样过的。
??现在我落入了凡世，认识了很多人，对一些人仇恨，对一些人感激，对一些人愧疚。而且还不止这些，我开始牵挂起一个人来，她叫紫绫。我想我应该离开，去寻找孔雀王，但我放心不下她。紫绫开始带我熟悉整个阳和镇，每个角落，每个习俗。她似乎真的认为我会安心的住在这里。我慢慢的了解了紫绫的身世，因为父母早亡，她的童年并不快乐。但是阳和镇的居民都很热心，待她像自己的亲生女儿。半年前卢开来了，他对她就像妹妹一样照顾。我的到来使卢开离她而去，卢开对她责任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对紫绫说我会照顾她的。紫绫笑了笑，她说，我现在很快乐，只要你不离开就行了。
??紫绫带我到镇外的集市去买东西。市街喧嚷，人头攒动。我的手上提满了东西，这个时候我们经过了一个铁铺。我停了下来，对紫绫说，我去重新买一把剑。紫绫看着我的眼睛，问我，你现在住在阳和镇，你还要剑干什么？我想告诉她我终究是要离去的，但我说不出口，因为我怕她伤心，怕她认为卢开的死是没有意义的。我径直走进了铁铺，从老板手里接过一把剑。手弹一下剑锋，铮铮作响，有一丝冷风滑过，紫绫站在铁铺的外面，她没有进来。
??耳边突然想起喊杀声，我连忙冲了出去。两个人举着剑追杀着一个妇人。妇人和我擦身而过，钻进了铁铺。铁铺的老板恐惧起来，怕伤及自己，连忙把妇人往外推。我堵在铁铺的门口，老板和妇人愣住，不敢再动了。拿着剑的人并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们的剑举得高高的，试图把我吓走。我手中的剑猛力的刺过去，第一个人倒下了。第二个人惊恐的往后退去，他的手忘记了放下来。我的剑迅速的从他的腹部滑过。
??紫绫尖叫起来，连忙躲在了我的身后。我剑上的血依然在流动，一滴滴掉落到地上，像是绽放着一朵朵小野花。那两个人那么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是夺天门的杀手。他们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的死在我的手里。我摇了摇头说，你的死是因为你太自大了，你不可以忽略或是低估任何一个人。因为你没有防备我，所以你会这么容易被我刺中。
??然后我转头对另一个人说，你下次杀人的时候一定要把剑放低一点，太高了腹部就会露出空门。你要知道并不是剑举得越高别人就会越怕你。不过你已经没有下次了。
??夺天门是不会放过你的。那两个杀手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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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一股酸水从我的胃中泛上来，让我不得不弯下腰去。我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轻易的杀人，难道这就是我凶残的本性吗？紫绫站在我的后面，她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我转头朝她微笑。我的手中还握着剑，剑上的血已经凝固。太阳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水银色。
??妇人走到我前面说，谢谢你。我抬起头，发现她竟然是我放过的那个人的妻子。我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妇人叹了口气说，你上次放了我们，但夺天门并没有放过我们，他们想杀了我。
??我突然挺起了胸膛，眼睛在一片红色中徜徉。我知道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愤怒。妇人推了推我说，你还是赶紧逃吧，夺天门是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你也斗不过夺天门。
??我朝妇人笑了笑说，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我会处理的。说完我拉着紫绫从人群中逃离。我们没有直接回阳和镇，而是绕了很大一圈才回去。因为我不能把灾难带到阳和镇。在大街上谁也不知道另一个人是不是夺天门的人。回到家以后，紫绫问我，你是因为不愿意杀人才被夺天门追杀的？我说是的。然后紫绫笑了，她说，这样看来我救你是对的，卢开也没有白死。
??我要离开了。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紫绫脱口而出，不行，你不能走，你说过你要照顾我的。
??我说，我会回来的。
??你骗我，我知道你要去找夺天门的主人曼岚。卢开以前对我说过曼岚的孔雀翎无人能敌，你去了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紫绫突然站了起来说，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离开，就再也不要回来。说完紫绫走出了房间。我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孤单而寂寞。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不讲道理。一丝丝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屋外有马的嘶叫声。
??那个夜晚我悄悄的离开了阳和镇，带着那把从铁铺买回来的剑。已经是夏末了，空气里有些湿润，拂过脸庞时带着冰凉。沿途的麦田开始转成了黄色，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月亮在天空中慢慢的隐退消失，天快亮了，前面的路却越发看不清楚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还能回来。我不停的回头，思索着这个古怪的小镇，“杀身成仁”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我还没有离开，却已经开始想念紫绫了，想念她的美丽和善良。我知道我不能让她卷入这场纷争，不能让阳和镇的居民生活在死亡的边缘。所以我必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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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一条熟悉的路，我就是沿着那条路脱离夺天门的，现在我必须回去。我要找到曼岚，夺回孔雀翎。街道有些冷清，行人也少了，只有一些酒家还没有关门，里面是豪饮的剑客。我把马拴在客栈，然后带着剑来到了曼岚的住所。那是一座像宫殿般的府邸，因为曼岚有足够的钱去享受这样的生活。大门口的一排灯笼通红的，像是公主的红色裙裾，惹人注目。我顺着红白相间的长墙走到了府邸的一侧，然后翻身跃上。
??曼岚寝屋的灯火还亮着，这么晚了他竟然还没有睡。没有人在府里巡逻，因为曼岚确信没有人敢反抗自己。我悄然的走到曼岚的门口。屋里的人说话了，既然来了就进屋吧。我的心抖动，不免有些恐惧。曼岚的利害恐怕并不只有他的孔雀翎，他自身的本事并不差。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厚密的丝巾将自己的眼睛蒙上，眼前一片漆黑。我听到门开的声音，连忙退后了两步。曼岚退回屋子，笑着说，你还是进屋来吧，我相信你的胆量。我可以听出曼岚退到了屋子的最里面，然后我走了进去。
??我以前在夺天门的时候就特别留意过房子里各种东西的摆设，所以我的走动并没有碰到任何的东西。我的剑握在手上，指向前方。曼岚没有动，他在等待着我心慌，因为他有绝对的主动。我努力的克制自己，但是没有多大作用，我的背心已经沁出了冷汗。耳边一切都是寂静的，这对我有一定的帮助。否则我根本辨别不出曼岚出手的方向。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站了半个时辰，我还是被动的，因为我不知道曼岚站在哪里。我的口开始变得干燥，嘴角不停的抖动，我知道我败了。这个时候曼岚说，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我苦笑着说，开始吧。
??我的话刚说完，就被一个东西击中手腕，手中的剑落到了地面。曼岚叹了口气说，你虽然蒙住了眼睛，但你忘记了一件事情，孔雀翎并不只有它的光芒，还有它的锋利和轻巧，它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暗器。我慢慢的露出了笑容，虽然我的右手还在滴血，但左手却在手腕被击中的刹那抓住了孔雀翎。我说，我没有去阻挡它是因为我需要得到它。说完我扯下了蒙眼的丝巾，我看到曼岚诡异的笑容。他说，你看看你的手里握着的是什么？我连忙低下头去，我的手中竟然只是一块薄铁片。刚才曼岚根本就没有使用孔雀翎。
??曼岚淡淡的说，你还是没有明白你的错误，我并不单单靠孔雀翎就能建立夺天门的。我还需要智慧。你既然是蒙着眼睛的，我为何要使出孔雀翎呢？
??我苦涩的笑了，我说我败了。突然我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阵冰凉。曼岚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剑，剑锋就在我的脖子上。接着从屋外走进来两个人。曼岚说，把他带下去吧。那两个杀手把我的手押到背后，带着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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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被关押到一间客房，因为夺天门并不是官府，所以没有牢房。几个杀手守在屋外，那些容易穿破的地方都被架着钢刀。我苦笑自己竟然会这么快的失败，然后死亡。我答应过紫绫，一定要回去照顾她。可是现在我已经无能为力了。还有孔雀王，我是他的使者，却无法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在恐惧中昏睡过去。再次醒来时却听到了屋外的刀剑声，接着一个黑衣人将房门踢开了。我迅速的蹿出去，那黑衣人将一把剑扔过来。我接过剑加入了战斗。那黑衣人又喊，快走，不要恋战。然后我们且战且退，到了围墙，便跃出了府外。
??已经是清早了，阳光挣脱着黑暗。稀薄的雾在空气中弥漫，带着清新的味道。街上没有行人，黑衣人迅速的跑动，他在朝着郊外跑去。我来不及多想，只是跟着他。当我们看不到房屋的时候，黑衣人停了下来，他撕下了脸上的黑布。
??立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欣喜着跑到他面前。
??立源朝我笑了笑说，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左使都从西周山上跑下来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幸亏你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就死了。你也知道孔雀翎就在曼岚手上，所以你在等我去是不是？
??立源朝前走了几步，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天空说，我只是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才去救你，我并不想得到孔雀翎。
??你说什么？我激动起来，你是孔雀王右使，我们有职责找回孔雀翎，使孔雀王正常的轮回转世。
??立源摇摇头说，什么职责，我们的职责就是在那里一天天无所事事。我们就像被关押的囚犯，没有自由，没有自由你知道吗？立源边说边用拳头击打身旁的大树，他的手上已经流出了鲜血。
??我突然征住，是的，我们在西周山上不需要感情，也没有自由，枯燥的过着每一天。我微微的叹了口气，说，但是我们必须找回孔雀翎，把孔雀王送回西周山。
??立源冷笑着说，为什么要把孔雀王送回西周山。难道就是为了让它等待一个又一个十年，然后开屏去取悦那些王公贵族们吗？我不会去这样做的，我宁愿呆在凡世，像天空中的小鸟一样快乐自由的生活。
??立源说完就要离去。我向前抓住他，说，不，你不能走，只有我们两个人联手才有可能夺回孔雀翎。立源回过头说，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想去，我希望你也不要去冒险。你难道喜欢那种可以活很久但却一点自由都没有的生活吗？
??说完立源挣脱了我的手，大步向前走去。我愣在那里，抬起头，天空中没有云彩，鸟儿快乐自由的飞翔。立源又回头说，凡世或许有人在惦记着你，你也惦记着一些人，为什么我们不能安心的呆在这里，为什么我们要去取悦那些王公贵族？我们有自己的快乐和自由。
??立源的背影消失在太阳升起的方向，灌木树上有黄叶开始飘零。我难道真的不应该去找回孔雀翎了吗？立源的离去让我陷入了孤独之中，我突然想起了紫绫。

鞋子

??九
??我决定先去找紫绫，我是那么的想念她。也许她能告诉我这一切该如何收场。我策马狂奔而去，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对付孔雀翎的办法。我知道不管我如何的向往自由，心里的那份职责都永远摆脱不了。立源比我快乐，因为他能放得下所有一切。
??当我重新回到阳和镇的时候，紫绫已经不在了。邻家的人说紫绫去找我了。我愣住，问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说，你离开的第二天，紫绫就去找你了。
??我推开房门，床上的棉被收拾得很整齐。那张木桌上已经落了一层细细的尘土，紫砂壶是空的，坚硬冰冷。我轻轻把紫砂壶提起，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我惊住了，是谁能这么清楚的了解我。他知道我会提起紫砂壶看底下的尘土，然后判断是否有人动过手脚。而他正是把纸条放到紫砂壶的下面，他相信我一定能够拿到。
??我看到纸条上写着：紫绫在我的手里，如果想见她就到洛城的洛峰客栈来。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猜想是那一次集市上的杀人遭到了报复，他们想用紫绫来要挟我。我知道我不能选择。屋外的马又在嘶叫了，它总是那么的不安和急躁。大风吹过，几片轻薄的叶子吹到房子里，跳跃到了床上。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萧飒之气。我想起了那句话，夺天门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疤痕，如果那一次不是紫绫救我，我可能早已经死去。现在我没有死，却比死更加痛苦。我从来没有如此担心过一个人，紫绫的生命在我的心里比我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我宁愿他们带走的是我。
??我走出屋外，翻身上马。狠狠的抽一下马鞭，马人立而起，随后像箭一般冲了出去。我离开的时候这里的麦子刚刚发黄，而现在却像是遍地长出了金子，阳光一般普照。秋风吹来，扬起了额前散乱的青丝。它们在眼前不止息的晃动着，我的心揪得更紧了。长袍像旌旗般在风中乱舞，发出猎猎的声响。那声音一次次敲打着我的心。
??洛城，夺天门的人为什么要把紫绫带到洛城去呢？他们的总部在林安，曼岚也在林安。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总要去一趟的。马到达洛城的时候，我向路人打听了洛峰客栈的处地。一路牵马行至洛峰客栈，掌柜的看我进来连忙叫人帮着牵马。我摆手说，我不住店，找人。掌柜的脸色阴了下去，冷冷的说，不知道你想找什么人？我说，我要找一个杀手，他押着一个女子。掌柜的脸上又开始洋溢着笑容，说，原来你要找那位客官啊，他给了我一包银子，就是为了等你来的时候让我把这张纸条交给你。
??我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我已经离开洛峰客栈，如果你还想跟来，就到林安的天阴堂来。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把马牵出来，再次上马。那马像是知道自己还要连夜奔波，双膝跪地，不再起来了。我落到地面，一个趔趄才站稳。行走的路人指着马说，这马确实累了，站都站不起来了。我这才记起这马已经连续跑了两天两夜，不能再跑了。我从不远处叫来一个马夫，把马交给他，然后再添些银子重新买了一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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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马再次上路，眼皮不停的打架，手也不听使唤的发抖。路过一个荒外的酒铺，我下马买了些酒。酒暖人心，却烧得喉咙生疼。人不觉清醒了许多，只是握剑的手依然不稳。我不能等待，越等待心里就越担心紫绫。她已经占据了我整个内心。尽管我知道夺天门在消耗我的体力，消磨我的意志力，但我却不能选择。他们不杀我，却想折磨我。
??当我重新回到林安城的时候，我的精神已经彻底的恍惚了。我唯一的支柱就是紫绫，我一定要救出她。天阴堂在林安城的北面，曾经是老府衙的地方，夺天门怎么会到哪个地方去呢？我踉踉跄跄的走向天阴堂，府门没有关，手一推就开了。远望的墙顶还结着很多的蜘蛛网，显得格外破败。我走进房子里面，喊了一声紫绫，但声音却显得异常嘶哑。待我再喊，声嘶力竭，脑海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眼前一片漆黑。我终于晕过去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间客房里。秋天的艳阳从窗户的格子中直射进来，金黄的落满一地。我似乎又回到了几个月前被紫绫救起的那一次。身边还是有一个木桌，上面放着喝干了茶水的杯子，里面是黑色浸润的茶叶。我开始有了知觉，肚子咕咕的响，好像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房门吱的一声推开了，走进来的人是立源，他的手中提着一些吃的东西。我甚是吃惊，苦笑着说，看来又是你救了我。
??立源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不应该救你的，因为你总会让我陷入麻烦。说完立源又笑了，他看着我诧异的眼神继续说，不过这一次是我让你先陷入麻烦的，如果我不救你我会愧疚一辈子。
??你？我疑惑的看着立源。
??立源笑着说，是的，紫砂壶下的纸条是我告诉别人留的，掌柜的纸条也是我给的。因为我不想让你去夺得孔雀翎，否则的话我要和你重新回到西周山，过那种没有自由，枯燥无聊的生活。
??我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说，所以你故意用紫绫引开我的注意力，让我在不停的追逐中耗费我的时间。
??你说得很对，如果我不是看到你如此的疯狂，连日连夜的追寻，甚至差点连性命都搭上了的话，你现在根本就见不到我。你只会再一次看到纸条，然后跟着我走。可惜我终究不是想让你死的。立源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迅速的闪过一丝凄楚，那目光变得温暖起来。
??我继续问他，这么说紫绫并没有跟着你走？她至今下落不明？我的心又开始焦虑起来，可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立源摇头说，不，那一次和你分开之后我在路上遇到了紫绫。我告诉她我可以带她找到你，所以她就一直跟着我。
??太阳更显得炽热了，那一条条格状的光线里烟尘滚滚，像是很多的无头苍蝇在一起乱撞。我的头脑一片混乱，开始辨不清是非，我可以感觉得到立源的话中有很多的疑点，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是什么。立源见我不说话，递过一些食物说，先吃些东西吧，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立源提醒了我，肚子自觉的又响了起来。我拿过来食物开始狼吞虎咽，立源给我倒了杯茶水，坐在一旁傻傻的笑，不知道是怜悯还是觉得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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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吃完东西我的精神开始好起来了，于是我慢慢的梳理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我去杀曼岚却被抓了起来，然后立源救了我。我们分开之后，他碰到了紫绫，声称可以带紫绫找到我。另一方面他叫人留了纸条让我找他，而且不停的变换地方，只为了不再让我有时间去夺回孔雀翎。他可以自由的生活在凡世。我终于发现了一些疑点，而这个漏洞是那么的大。我看着立源笑了，我说，我离开之后就直接去找了紫绫，可是你却在几经周折之后才去的阳和镇，为什么你会比我快呢？
??立源的脸抽搐了一下，说，因为我没有去阳和镇，我是飞鸽传书让别人帮我放的纸条。
??那你怎么知道我曾经在阳和镇生活过呢？你又怎么会认识紫绫，认为我一定会为了紫绫而奔波呢？我终于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立源看着我苦笑，没有回答，只是说，看来你现在并没有丧失理智。
??我站了起来，问，你为什么要骗我？紫绫到底在不在你手里？
??立源正想解释，客房的门被再一次推开了。阳光匍匐在地，我看到了一个明亮的身影。紫绫，我惊呼起来。
??紫绫也显得非常吃惊，她跑了过来，泪水涌出眼眶。我们自然的拥抱在一起，这些天的疲惫，心酸，思念都随着泪水一块涌出。她说，我以为我永远见不到你了，我以为那一次你真的生气离我而去了。我只想告诉你，不管你去了哪里，阳和镇永远是你的家。
??我勉强的微笑，我说，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良久，我问紫绫，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问紫绫才想起她一路的经历，说，我出来找你，在路上碰到一个叫立源的蒙面人。他说他可以带我找到你，但是这么多天来我们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感觉立源在欺骗我，所以今天早上我就跟踪了他。我看到他来到这间客房，等了很久也没有下去。然后我就上来看个究竟。
??我这才想起立源也在客房，脸顿时就红了。我转头看到立源正站在一个角落里，他双手掩面。我走过去拉开他的双手，他苦笑着看我，然后我听到紫绫的声音，卢开。
??立源索性点头说，是的，紫绫，我是卢开，我没有死。
??我愣住了，问立源，你就是那个已经替我死过一次的卢开？
??立源看到一切已经无法躲藏了，慢慢的走到桌边倒一杯茶水喝下，然后说，我降落到凡世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后来我到了阳和镇。我发现那里生活的人很热情，而且与世无争，所以我化名卢开，打算在那里生活一辈子。直到有一天夜里紫绫把你从深山里救了回来。我知道你的到来是为了夺回孔雀翎，所以我就想为你而死，让你留在阳和镇。在路上我发现了一个人的尸体，于是我把你的衣服和剑套在尸体的身上，而且还把那具尸体的脸部划伤。那些杀手以为死的人是你，就不会再追究了。而阳和镇人的也以为我替你死去了。我不能呆在阳和镇，因为你会认出我。我本以为你可以安心的在阳和镇生活，从此天下太平，我继续过我的逍遥日子。
??这一切的变故让我和紫绫都屏住了呼吸，事情也慢慢的清晰明朗了。立源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没想到你却走出了阳和镇，我只好跟着你去，因为我放心不下你。你被曼岚打败，我正好也在那里，所以就把你救了出来。后来在路上我碰到了紫绫。我蒙着脸带着剑，而且紫绫认为卢开已经死了，所以她没有认出我来。我知道你不会罢休，就只好想这个办法让你一直跟着我走。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去想孔雀翎的事。
??紫绫再次喜极而泣，因为她所认识的卢开毕竟没有死，虽然他的真名叫做立源。
??
??十二
??房间里出现了很久的静寂，三个人都不说话，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唯有那一点点逼近到脚边的阳光预示着时间流走的迹象。立源坐在桌边，眼睛望向窗外，不时有小鸟从屋檐下掠过，翅膀拍打时发出簌簌的声音。
??你真的不希望我夺回孔雀翎吗？我终于打破了沉寂。
??立源抬头看我，眼神中弥漫着痛苦。他说，如果我们真的夺回了孔雀翎，让孔雀王正常的轮回。那我们就必须回到西周山去，从此凡世的一切与我们再无瓜葛。我带着紫绫离开正是要你明白你是离不开凡世的。短短半个月的分离就让变得这般憔悴痛苦。那等你回到西周上，永世与紫绫分离时你会怎么样？
??不用再说了。我突然站起来，眼神凛然。紫绫拉了拉我的手，我微微的叹息，又坐了回去。立源接着说，我无法干涉你的自由，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不会再拉住你，也不会再救你。
??我慢慢的笑了，说，到底没有枉费我们在西周山上的交情，走，我们喝酒替你践行，为你所向往的自由而歌。
??然后我们三个人站了起来，下楼往对面的小酒铺走去。紫绫悄悄的问我，你们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我这才忘了紫绫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于是细细的将孔雀王的故事给紫绫讲来。紫绫听完，脸色变得不安，怯声问我，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去夺回孔雀翎，然后回到你的西周山吗？
??我努力不去想这个问题，这个抉择是痛苦。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完成孔雀王左使的使命，还是应该抛弃一切去追求自由和爱情。伙计给我们送来了烧酒和几碟小菜，我开始喝酒，酒烧得心火燎的。
??在这里喝酒的大部分都是剑客。他们的剑放在身旁，坛中的酒大碗大碗的往口中灌。旁边的一个虬髯大汉说，喝，喝死算了，死了要比活着自由。掌柜的最怕听到死字了，不吉利，连忙过来说，客官，好好的为什么要死呢？虬髯大汉说，别看你现在好好的，夺天门如果想要你的命，我马上就要把你杀死。掌柜后退几步，说，客官，你喝醉了。虬髯大汉将瓷碗猛地摔到地上，喝道，我不喝醉如何去杀下一个人，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苦，你以为我喜欢杀人吗？掌柜猜想他真的醉了，不屑的说，不喜欢杀人干吗还要杀人？虬髯大汉愣了愣，随即哭出了声来，如果我能躲得过孔雀翎，我还会去杀人吗？
??我转头看去，他周围的几个同伴面有难色，都低下头去。这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人，他在虬髯大汉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虬髯大汉苦笑，招手叫几个同伴，说，又要去干活了。
??我知道他们所说的干活就是杀人，肯定是夺天门的曼岚又有了新的任务。立源听到这句话手上的酒杯停下不动了，眼神呆呆的。紫绫摇了我一下，让我看立源的神态。天已经暗下来了，秋风中的凉意更浓了。我说，立源，既然你要走，现在就走吧。
??立源突然把酒杯放下，看着我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不走了。
??为什么不走了？
??立源说，我不能把自己的自由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曼岚依靠孔雀翎让很多人失去了自由，如果我不夺回孔雀翎，那将是我推卸不了的罪过。
??我看着立源笑了。紫绫也笑了，她说，不管我们将来会怎样，我们一定要为那些杀手争取自由。

鞋子

??十三
??冬天已经来了，我们在林安城找一个地方住了下来。我们一直没有行动，因为我们还没有想到一个对付孔雀翎的办法。这个城市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害怕自己的仇人出钱请夺天门的人杀了自己。孔雀翎的传说越来越让人恐惧。
??孔雀翎依靠光芒使人陷入梦幻之中。立源说也许是因为我们的眼睛不能突然接受这种光芒的刺激，所以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还手。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立源想了想说，适应，我们必须提前适应强光。这样孔雀翎出手的时候我们不至于立刻陷入梦幻，我们必须争取那一部分时间将曼岚击倒。
??我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说，当年我们被天宫派去西周山，别人说你的能力放在西周山有些愧对你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立源摇头说，其实你的悟性比我高，只是你的羁绊太多。就像对紫绫，我待她就像妹妹一样照顾，而你们很快就会相爱。其实你更适合生活在凡世，但你的使命感太强了。
??我们正说话间，紫绫走了进来。她听到了刚才的说话，脸微微一红，问道，你们想出对付孔雀翎的办法了？
??我点头说，是想了一个办法，但不知道行不行，看来我们应该尽快行动了。
??时间又过了半个多月，林安城上空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路上的行人少了，街上的店铺虚掩着门，似乎并不期盼有客人上门。立源收买了一个杀手，他在曼岚的住所不远处装饰了一间房子。那房子的六面都贴着铜镜，侧面的墙上装满了壁灯。当所有的灯火点燃的时候，整个房子都被强光充斥，犹如太阳突然推到眼前。立源带我去了那个房间，我的眼睛迅速的闭上，但还是被强光灼伤了。立源对我说，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去适应它，只有这样你才可能在孔雀翎发出的时候争取一点反击的时间。
??我慢慢的睁开眼睛，泪水迅速的流下，热量滑过脸庞。我看到立源在强光中闭着眼睛，他跪在地面上抽搐。六面镜子映着我们痛苦的样子，一片悲凄。我的眼睛也受不了了，连忙将立源拖出那个房间。我颓靡的坐在地上，眼睛再也睁不开了。紫绫在屋外，她叫来一辆马车把我们送回了住所。
??温热的毛巾换了一块又一块，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紫绫的眼睛已经哭红了，布满了血丝。她说我以为你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我坐了起来，抚摸着紫绫的头发，将她搂在怀里。我说，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的。
??然后我问立源怎么样了？紫绫说，立源已经没事了，他接受强光的能力不如你，遇到强光浑身使不上劲。他及时的闭上眼睛但也只比你早两个时辰睁开眼睛。
??我的心里突然像是一阵凉风吹过，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战胜孔雀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十四
??等我眼睛恢复了之后，我还要去那个房间里接受训练。紫绫眼神里每次都会显露出痛苦，像寒风一样从我的心上滑过，一种冰冷的疼痛。她说，如果你坚持不下去了，就一定要快出来。我朝她微笑着说，没事的，我的眼睛不会瞎的。紫绫突然用手堵住我的嘴巴，说，如果你瞎了，我就照顾你一辈子。这句话在寒冷的冬日显得那么温暖，我低头亲吻了她绯红的脸。
??当我能在那个房间睁开眼睛呆上半个时辰的时候，立源说我们可以行动了。他再也没有去房间里训练过，因为他根本就受不了。
??那条泥泞的路流着汩汩的黑水，破败不堪。紫绫说要和我们一块去，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在这等着好消息就行了。然后紫绫看着立源，立源点头说，我知道的，我一定会保护好浩烟，你放心吧。
??这条路并不遥远，一眼就能望到了尽头，曼岚就住在那里。立源感慨的说，不知道我们追求自由的路是不是也有尽头。我的手抖动了一下，寒风灌进我的衣领。立源问我，你有几分把握击倒曼岚。我摇头，我说我根本没有把握。立源停下了脚步，说，如果你真的战死了，我会继续的，直到瓦解夺天门为止。我回头，然后我们相视而笑。
??我又一次走进了曼岚的房间，只不过眼睛上没有蒙着黑布。曼岚坐在椅子上，他对眼前的事物总是毫不在乎，因为没有人能够击败孔雀翎。我也不能。
??曼岚笑了笑说，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来。如果你现在说你不想做一个杀手，我也不想勉强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我说，因为我要还那些杀手自由。
??自由是什么东西，当我被禁锢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提起。现在我是天下最富有的人。我有孔雀翎，没人能够杀得了我。你们再给我来谈自由是不是太可笑了。
??我的剑已出鞘，寒光闪动。曼岚站了起来，朝后撤去。他问我，你难道不怕我的孔雀翎吗？我没有回答，利剑朝他的左手砍去。曼岚伸开双手，像蝙蝠般后跃。我只感觉道一股七彩的强光迎面而来。他的孔雀翎已经出手。我的眼泪像是决了堤，如潮水般汹涌而出。我远远低估了孔雀翎的光芒，那个六面铜镜屋子的亮度只及它的十分之一。虽然我已经看不清楚前方，但我的剑还是砍下去了，而且连挥了几剑。等我想变换招式的时候，眼前似乎闪烁着无数的星光，美丽如斯。身旁繁花似锦，流水潺潺，我再也不想动了，懒洋洋的，似乎一切就应该这样过去。地上像是铺着一张柔软宽大的床，我躺在上面，没有了思想，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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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被紫绫摇醒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住所。立源站在床边，脸色苍白如雪。我说，我败了，对吗？立源点了点头说，我们还是低估了曼岚的本事，虽然你能争取到一点时间，但这个时间并不能让你战胜曼岚。
??我黯然，说，对不起。紫绫抓住我的手说，不，你们不能再去了，曼岚这次没有杀你并不代表下次也不会杀你。
??立源也慢慢说，我们不是孔雀翎的敌手，我不知道曼岚为什么没有杀你，我冲进去的时候他站在你身旁。他看到我进来就从窗户跳出去了。
??紫绫突然说，你们有没有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我们惧怕孔雀翎的光芒，在它的光芒下会五感全失。那曼岚呢？他为什么可以从容的面对孔雀翎。
??我和立源顿时愣住，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竟然被我们忽视了。我们把问题想得太复杂，只看到了自己，却没有看到对手。立源低下头，他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只看到嘴唇在不停的翕动。然后我听到他说，我上当了。
??紫绫握紧了我的手，不停的颤抖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恶劣的情况。我朝紫绫微笑，我说没事的。立源缓了缓说，其实当年我送孔雀王回西周山并没有遭到所谓的暴风雨，它的尾翎是我拔下扔到凡世了。我认为这样它就不可以轮回了，而我会在凡世得到自由。事实上，孔雀王才是真正被禁锢的。它被关一个房子里，等待十年才能出来一次。原来它是故意诱惑我让它不能轮回的。
??什么意思？我疑惑不解。
??立源说，现在我知道孔雀王变化为人，他就是曼岚。只有他才不会惧怕孔雀翎的光芒。其实一开始你混进夺天门的时候他就认出了你，他故意让你杀人把你从他身边支开。而且他知道我一直藏身于阳和镇，所以他派杀手把你赶到阳和镇。他认为我们应该呆在那里，永远也不要出来。
??我想了想说，他知道我们是谁，所以一直没有忍心杀我。第一次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只是把我关了起来，而你却轻而易举的救出了我。他在警告我们不要去干涉他。对，应该是这样的。
??所有一切都变得清晰了，我们三个人都在追求心中的自由。只是因为孔雀王被禁锢的太久，它的性情已经被扭曲了。所以当它变化成人的时候，他便杀掠成性。他依靠孔雀翎控制所有的杀手，掌握所有人的性命，别人夺走了他的自由，现在他要加倍的夺回来。我的掌心冒着冷汗，紫绫握着我的手也变得湿润了。我想如果我和立源依然在西周山上呆着，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像孔雀王一样迷失自己。我们的心里将会只有仇恨和报复。一个永久被压抑的人终究有一天会爆发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紫绫抢先问出了这句话。
??我们不能够放弃，而要继续想其他的办法，因为我们是孔雀王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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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冬去春回，雪融时的寒风显得更加料峭。屋子里生着火，跳跃翻腾，我坐在火边凝视着眼前的火炉。紫绫在用白纸裱糊着窗户，夜晚的寒风像潮水般一次次将窗纸涌破。立源到街上买一些东西去了，他也陷入了迷惘之中，想不出对付孔雀翎的办法。我不觉又开始叹息，说，这火看是旺盛，比起孔雀翎来却不知要差多少。紫绫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我身边坐下。她把头依偎在我的肩上，轻声的说，等我们了结完这里的一切我们就回到阳和镇，在那里快乐自由的生活。
??我只是笑笑，不敢承诺什么，因为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立源推门进来，手中空空的。我问他，你不是买东西去了吗？怎么没有买回来。立源摇头说，本来是要买的，可惜集市上突然又有杀手杀人，所有的老百姓都提着东西回家不敢买了，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只能到外面吃了。
??紫绫笑着说，也好，总在家里也挺闷的，不如出去散散心。
??三个人收拾了一下行装，信步走到对街的一个小酒铺。伙计送上来一些下酒的小菜还有一些主食。闲聊了一会，外面已是夜色苍茫，叫卖声不绝于耳。接着有些小贩走进酒铺来卖东西，挨个客官去问要不要他的东西。紫绫抬头，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连忙对我说，你看，那个人不是你上次在街上救的那个妇人吗？怎么跑到林安做起小买卖来了。我顺着紫绫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个妇人。她推着一辆小车，上面摆一个大缸，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金鱼。她正在向别人介绍她的金鱼，笑容满面。紫绫突然喊了一声，大婶子。妇人回过头来，立时认出了我们。她推着小车走过来，说，原来你们也在林安啊，现在这里可不安全了，夺天门的曼岚无人能敌，还是躲远一点好。
??我笑着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呢？
??妇人愣住，低头看着她的鱼缸。我突然伸手扼住妇人的手腕，她的衣袖里掉出一把小刀来。妇人一声哎哟，马上镇定说，你要干吗？我冷笑着说，既然这个城市这么混乱，谁还会有闲情去养金鱼呢？你是不是夺天门的人？
??妇人恢复了笑容，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其实那次你被追杀我就开始怀疑了，像你这样一个妇道人家夺天门怎么会派两个人去追杀你呢？而且这么久没追上，却偏偏在我的身旁走过。你的眼中没有一丝恐惧的神色，却当起了说客，告诉我夺天门有多么的厉害。你说，是不是曼岚派你来劝阻我们的。
??妇人的表情复杂而古怪，我松开了她的手。然后她说，是的，我是夺天门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曼岚交待过，要我们千方百计让你感到恐惧，直至离开。
??我看到妇人扭过头去，她的脸上滑过两行热泪。我轻轻的问她，你的女儿还好吗？
??她已经死了，死在夺天门的旗下。
??我的脑海突然浮现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她说，叔叔，你要喝茶吗？屋外的风更加凛冽了，凶猛的涌进酒铺。我的身子不停的发抖。然后我听到立源说，我们回去吧，我已经有了对付孔雀翎的办法。

鞋子

??十七
??春夏两季是孔雀开屏最多的季节。随着翅膀的抖动，长长羽毛逐渐坚起扇开，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可是如果这道风景是来杀人的，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欣赏的了。
??立源围着火炉说，你们今天有没有注意到那个鱼缸？
??有什么问题吗？紫绫问。
??立源摇头说，鱼缸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我看到光线照耀在水上的时候却被水柔和了，只剩下破碎的光点和荡漾的光圈。
??我兴奋的说，你是说水可以对付孔雀翎的光芒吗？任何强烈的光碰到水都会变得柔和。
??立源没有说话。紫绫在一边喃喃的说，这个主意并不像以前的那样好用，难道用水做一把兵器不成，或是把曼岚叫到水里去打斗？
??立源摇摇头，看着我说，不用这样，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们一定能赢他。
??我拍了拍立源的肩膀说，我相信你。
??立源站起来，走出屋外。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那么孤单落寞。我想如果不是我的到来，他会在阳和镇生活得很好，可是他现在却在为孔雀翎奔波。难道自由和职责，自由和爱情真的是冲突的吗？
??桃树的枝条从围墙里探出头来，上面结满了白色的小花苞，像是富人遗落的晶石。白灰红墙都被浸润了，一团团青苔冒出头来，手摸上去滑滑的。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到曼岚住所的围墙了。我看着紫绫说，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吧！紫绫环顾四周，然后说，立源还没有过来，我们是不是应该等等他。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他已经说过让我这个时候进去，他随后就到。他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紫绫看上去还是有点担心。她说，不，我要和你一起去，即使要死我们也要死到一块。我把紫绫紧紧地抱在怀里，这一次比上一次更没有把握，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来。我说，好吧，我带你进去，但你只能呆在门外。紫绫点了点头，泪水滑到了眼眶的边缘。
??我带着紫绫走了进去，曼岚住的房子就在眼前。我低头亲吻了紫绫的头发，然后说，等着我出来。
??房门推开，曼岚摇了摇头说，浩烟，我不杀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至我于死地。我叹了口气说，如果你解散夺天门，我可以不杀你。曼岚冷笑起来，淡淡的说，你杀我？你只是我孔雀王的左使，我念在多年的情份上才放过你的。可是我现在知道我必须杀了你，因为我需要绝对的自由。没有人能比得过我的财富，没有人能杀得了我，我也不需要任何感情的羁绊。我要将那千年的禁锢全部要回来，他们让我生活在囚笼里，让我去取悦他们。我不要这些，我要自由。
??曼岚慢慢的激动起来，眼角似乎闪烁着泪水的寒光。我的剑握在手里，却不知道如何动弹。突然我听到一声动物的叫喊，转头望去，但见一只伤痕累累的孔雀慢慢走来。它的翅膀抖动，竟也开出绚丽的彩屏。曼岚呆住了，他蹲下去抚摸着那只孔雀，眼神痛苦而无助。一阵快速的脚步声袭来，曼岚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立源已经跑到他跟前，待曼岚正要使出孔雀翎的时候立源把他扑倒在地。
??鲜血向四面绽放，立源用短剑刺进了曼岚的胸膛。而曼岚的孔雀翎却永远留在了立源的肚中。我的剑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短促的声响。紫绫听到声音跑了进来，诧异的看着两个倒在地上的人。我冲过去抱住她。我说，没事了。
??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蹲下身去看着立源，他的嘴唇苍白，脸上却荡漾着笑容。曼岚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或许真的找到了他的自由。我问立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立源的声音虚弱，但却很清楚。他说，孔雀翎再可怕，它也不及死亡可怕。其实能击败孔雀翎的并不是水，而是柔。孔雀翎的光芒是刚性的，只有以柔克刚才能制得住孔雀翎。那种柔就是感情。曼岚已经厌倦了所有人，因为这些人曾经那么无理的限制他的自由，伤害他的感情。可是他忘了他对自己的同类还是有感情的。当那一只受伤的孔雀走过来的时候，他生起了怜悯之心，忘记了战斗。当我跑向他的时候，他意识到了死亡，出手的动作却慢了下去，因为他还在担心那只孔雀。所以我赢了。
??不，你没有赢。紫绫哭出了声来，你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怎么能算赢呢？
??立源艰难的摇头，脸上绽放着淡淡的笑容。他说，我赢了，因为我换回了很多人的自由，让他们不需要再为夺天门杀人，他们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为自己心爱的人守候。我曾以为自由就是放弃一切，但我最终明白一个人不可能放弃一切。我放不下对浩烟的友情，放不下对你的亲情，放不下对那些杀手的怜悯之情。所以我最终要回到这条路上。也许死亡才是我真正的自由。放心吧，浩烟会照顾你的。
??立源眼睛闭上的那一刻，我还是看到了一丝对自由的向往散淡出来。我握着立源的手，他的手慢慢的冰凉。然后我把立源抱了起来，紫绫跟在我的身后。她说，我们要带立源回去吗？我轻轻的说，是的，我们要一起回到阳和镇，我们在那里安静的生活，我们尽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快乐而自由。
??眼前的青石路像是一条摊开的花布裙，碎碎裂裂的拼起来。几只小鸟在青石路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叫着。当脚步声临近的时候，小鸟振动着翅膀破空而去。风在耳边呜咽，我低头，冰凉的地面上留下了淡淡的泪印。

鞋子

这篇应该是讲自由的，不过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前一篇

[ 本帖最后由 鞋子 于 2006-4-13 03:10 编辑 ]

kyd

什么时候出《碧玉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