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森李安：谈谈对感觉的感觉

青春畅想

生活中有的人特别麻木，这些麻木的人中包括一些通常被认为或/和自认为很聪明的人。2004年我在兰州讲课，遇到一个学理论物理的学生，够厉害吧，但他有几句话吓了我一跳，让我感觉他未来可能不咋地。他说，1）没有任何笑话能让他笑，2）他看不出笑话里的任何逻辑关系具有让人发笑的特征，3）周围的人常常一起笑，他觉得他们莫名其妙。
    我说你还没有灭绝师太的武功，先有了灭绝师太的派头；就是爱因斯坦也还是要讲笑话，和听懂笑话，你现在大概还没有超过爱因斯坦吧。你的问题是抽象的理性入侵并彻底挤占了你的生活，而生活是由感性内容组成的。没有感性做平衡，理性也会枯竭。
   2005年我又到兰州讲课，那个学生又特别过来看我。他告诉我，他听到笑话能笑了，看到树发新叶能有一种喜悦了。我问，你的所谓抽象思维能力没有因此下降吧。他说，好像没有。我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离开了感性世界的支撑，你的所谓深刻那是伪深刻。
   我想说明什么呢？感觉的敏锐与丰富，感性的丰沛是一个人正常生活和做研究的前提。理发店的录音机放出的摇滚能把地上的头发震得飞起来，50岁的男人骑着摩托在小城的大街上飞奔，后面捆个录音机放着震耳欲聋的劣质音乐。这些场景中的人安然无恙，只能证明他们的感觉早已经迟钝麻木。这样生活的人，他们的大脑还能接受什么，还能体会到什么样的美呢？无聊的人那张脸就无聊，因为感觉的麻木于迟钝使得他们的思维长期处于停滞状态。这样的人要为他们的那张脸负责！
      我的孩子学数数，10，20，30往前数，数到90以上就是多少呢？当然是100，但她说的不是一百，而是十十！有哪个大人这样说呢？我妻子大声指责，我却高兴得不得了，因为我从来没听过人说十十！我孩子说我是个很旧很旧的孩子，我又高兴得不得了，因为这语言太鲜活了。没有丰富的感性想象，她能这样说吗。我同样为自己高兴，我对这样的语言敏感和喜悦说明我还没有石化。
      各位学生朋友，无论再忙，都不要让自己的感性枯萎，感觉迟钝；因为感觉迟钝了，摄取感性材料的能力就退化了，理性也将随之退化，因为加工感性材料的机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