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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如画,恰似大自然美丽的面庞。
风景却并不是专为人类而存在设置的,譬如花朵就是为蜂蝶而芬芳美丽,指望它们代为传花授粉;许多果实都是为鸟雀们而甘甜可口,指望它们携带种子去远处生根发芽。当然,自打人类倔起,从人类社会出发再看风景,风景自然有了人文的色彩和深度,才有了取悦人类的意蕴。人们观赏风景,风景的美可以因人而异,因时而异,更显得多姿多彩,而异又取决于个人的素养,个性和心情。人们从风景中得到性情的陶冶,风景因人的介入而有了人文的景深。
古代的国人比较多地寻求人与自然的和谐,但能够真正融入风景,达到物我两忘境界的人却不是很多。东晋的陶渊明应当可以算做一位,他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有了自然的韵律,“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则说明了与自然的融合程度。与风景特别有意亲近的人群当然要数隐士,特别是隐于野山幽水间的人。古话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体现了从古到今的所谓隐士们躁动不安的一般状态。想象中,隐士那种飘逸、自在、卓尔不群的模样令众多的士人人心向往,但那份清苦、寡欲、孤寂的实况又令太多的人不堪忍受。为了要达致某种心态的平衡,或者给自己太强的功名心找件漂亮的外衣,便硬说在朝为官是大隐士,贪恋红尘是中隐士,很可能是大隐之所的幽静山林倒成了陪衬的小隐士的所在了,真是地地道道的笑话。士人之所以要隐,多半都是因逢乱世或遭遇政治较黑暗的时期,不能够与之为伍而退居山林。山林风景秀美,可以陶冶心情,是大隐的外部条件。內部条件则是隐者的心境,是不是真能够与自然相融一体。做为历史的遗憾,则是正真的大隐士在历史上几乎是无迹可寻的。
一般的人总易将自己与风景对立起来,客我分明。倒是今天的欧洲人与风景显得更加和谐一些,这从旅游休闲的目的可以看出。我们的旅游多采取走马观花的方式,行色匆匆,恨不得一天能够逛够一百个景点,贪多务得;欧洲人则来到某风景处便呆着不走,戏山玩水,野炊露宿不一而足,成了风景有机的一部分,真正融入了风景。
卞之琳有诗云:“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这首小诗让我们明了:风景总是相对的,可以互为像;风景因了人的缘故而有了景深,有了人文精神,也有了丰富的变异和情境;人可以是风景的一部分,当人是风景的一部分时,人和自然便进入了一种最为和谐的状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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