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世界

天灰灰

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先看后记，再看故事。
——笔者按

天灰灰

米米的一般过去时

我现在叫骚咪。之所以说现在，是因为我过去是一只流浪猫，过去的过去是一只家猫，再过去的过去，或许是一个受精卵，仅此而已。

我有两个名字，是人给起的。

在骚咪之前，我叫米米，我的主人，或者说妈妈，是一个LGP。所谓LGP，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至于是不是老处女，我就不知道了。在家里时，她喜欢叫我宝贝儿，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宝贝儿啊，妈妈一个人好寂寞啊，什么时候才能宝贝儿才能有个爸爸啊；和我溜大街时，她会规规矩矩地叫我米米，在人前一副清高得不得了的样子，不食人间烟火，漠视苍生，这个“苍生”特指男人。这种超级闷骚型人士从来都是人前神人后鬼的，因此，我不喜欢她。但是鉴于她对我实在不错，所以基本情况下，我还是会喵喵地搭理她两声的。事实证明我是个有良心的猫。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以为我的小日子可以这么一直滋润下去，谁知道，有一天，天变了，因为LGP恋爱了，对象是一个养了一只小母猫的娘娘腔，就住在隔壁。说实在的，我不知道LGP看上这个娘娘腔什么了，这人妖要什么没什么，就连他的小母猫，也是猫中极品，所谓极，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丑”。看着眼前这一切，我想起一句话“恋爱事小，失节事大”，不知道是谁说的，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瞎想出来的。恋爱的是LGP，失节的可能是我，娘娘腔的小母猫看上我了，整日整夜的叫春，这是人的说法，我们猫管这叫发情。要知道，一只发情的小母猫比一吨炸药还危险，于是一个念头在我心中酝酿起来了，我要逃走！我的良心告诉我，我的义务履行完毕了，LGP找到娘娘腔了，我理应功成身退了。其实说这句话之前我得告诉你，LGP曾经虐死5只猫，我之所以活下来了，是我会做人，不，是会做猫，一只懂得察言观色的猫！

堕入爱河的LGP早已乐得跟朵牡丹花似的，自然就无暇理会我了，因此，在一个晴天的下午，我大大方方地走出了LGP居住的小区，那个我住了一年的地方，可能人喜欢称之为故乡，为了维护我美好的形象，走出小区那时，我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来，看着C座5楼那个橘黄色的窗口，流了一滴泪。泪干之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长久以来我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LGP为什么喜欢橘黄色的窗帘？想了许久，我把这个问题挂在裤腰带上走向了地铁站，彻底离开了LGP。

天灰灰

米米的将来完成时，以及骚咪的过去完成时

地铁站是个美妙的地方。

这是我在地铁站附近流连了3天3夜的心得。为什么是3天3夜，而不是4天4夜呢？我不知道，写手们写文的时候都喜欢这样，要么昏迷3天3夜，要么苦战7天7夜云云。我要修炼，就要学做人，所以是3天3夜。可是，事实上我并不确切知道我在那里待了几天。

    地铁站为什么美妙呢？因为这是一个驿站，很多人进站了，又有很多人出站了，你永远也不知他们的路是通向何方的，你看得见的，只是just now和just here而已。当然，不同人总是不同的，我蹲在地铁入口处，观察了很久才发现的，真的。进进出出的都是人，可是，有的人，神色匆匆；有的人，悠哉游哉；有的人，端着一个架子俨然高贵无比；也有的人，神情木然，一个彻头彻尾的看客，他们不仅是别人生活里的看客，更是自己生命里的看客，这种人，永远都是寂寞的，就如同我一样——血里有风，注定要漂泊的。

我不喜欢人。特别是那些看着特君子或特淑女的大仁大义者。

那天中午，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天太热，想进地铁站里面乘乘凉，吹吹冷气——其实这是让LGP给惯出来的，我也没办法——你知道的，地铁是地底下的，说不定还直通阴曹地府呢，能不凉快吗。我在地铁口转悠了好几天了，一直没进去，就是因为我没有身份证，没办法啊，大热天的，狗急了还跳墙呢，别说我们猫了。我灵光一闪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方法——跟着人进去，跟紧一点，别人就会把我当成宠物，应该行的。

于是我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一个西装革履器宇轩昂的知识分子模样的男人，看着就挺君子的，应该肯帮我这个忙吧。我别别扭扭地走过去，对着他喵了一声，他扫了我一眼，继续走着，嘿，有戏，跟上。我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还企图跟他装亲热，挪近他脚跟——喵！我大叫一声！我瞪了他一眼，走开了。伪君子，去死吧你！我环视了一下周围，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不对我下手，因为刚才周围有人看着他，他要做君子，自然得装，现在没人了，他就下脚了，哼！小心被地铁压死你！

好，男人比较没有爱心，我忍你，我找女人去！又来了一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着也干干净净的女孩，表情也淡淡的，应该行吧。这会儿我学乖了，没去喵人家。只是静悄悄地跟她她后面。突然，她丫一退后，啊——天啊！我的爪子！她回头，看似满眼歉意地说，呀，猫咪，不好意思啊，踩着你了，对不起哦，痛不痛，姐姐替你瞧瞧……去死吧你！你比刚才那个男的还会装！你就装吧你！最毒妇人心啊！小心有一天你那廉价的高跟鞋摔死你！我瘸着腿走了，我还不玩了我，不就热吗，我还不怕了我！我遛大街去！

这世道，还是真小人比较可爱，这些个伪君子，看着我就TM的恶心！我前两日就碰见了一个真小人，他全身上下包括嘴里都邋里邋遢的，看着我，说了一大串的生殖器官，然后就奸笑起来，说，你也是可怜虫，吃吧。然后就把他手里的KFC给我了。我还真犯贱了，听他骂着我就痛快，好像是我在开骂一样。


离开地铁站后，我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流浪猫。

我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就知道天越来越冷了。

这些日子，我就是游走在大街小巷，平时饿了就在垃圾堆里找吃的，走运的时候有些真有爱心的人会给我一些剩饭剩菜，也会有拾荒的老人家分给我一些他们的食物吃吃。也曾有个孤寡老人把我带回家了，可是我看着她实在是太苦了，住的地方也是破破烂烂的，我不愿意给她负担，就跑了。还有些时候我也会被那些被看多了日本卡通片的小屁孩儿当作怪兽追打，靠！什么时候过街猫也人人喊打了！可能是小白鼠变成了宠物吧，天知道，寂寞而可怜的人类，为什么要养着那么多的宠物来彰显自己的爱心或者别的什么。

其实我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回LGP那里的，可是我一想起那只极品小母猫，我就什么念头都没了，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要回去被她蹂躏和她生儿育女！

天灰灰

骚咪的过去将来时

很久以后，一天阴天的下午，在我冷得快要受不住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只猫的灵魂，它正骑在一个四眼小伙子头上！太诡异了，它为什么要骑在人的头上呢？哪怕我就要冷死了，可是我那该死的好奇心点燃了我的生命，于是我跑上前去，蹭着那四眼小伙子旁边的一个光头小伙子的腿，很哀怨地望着他，希望这是一个对小动物有兴趣的人吧。

果然，在我看了他5秒之后，他出声了，对旁边的四眼说，这是一只流浪猫。

我知道，我近视眼而已，不是瞎子，我有眼看。四眼淡淡地说，好像我的死活于他无半点关系，不过也是，我和他人猫相隔，他没伸我一脚都已经是给我面子了，更何况他头上骑着一个猫灵魂……

你看它，那么瘦，怪可怜的。光头满眼怜悯地看着我。

我还瘦呢，怎么不见你怜悯我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别婆婆妈妈的。四眼有点不耐烦了。

我这么说吧，我想带它回去。

什么！带着它，回宿舍养！

你看它，很惨的，那么冷的天……光头喋喋不休地开始说了。

我看着他们，一贯用我哀怨而迷离的眼神，还不时装可怜地蹭着光头穿着厚厚棉裤的，其实我不用装也挺可怜的了，又瘦又脏。

四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光头，说了一句我懒得理你，就径自走开了。

于是，就这样，我有了一个“家”。其实我是看出来了，不知你看出来了没有，四眼绝对是一个孤独而善良的人，他习惯以冷漠示众而已，至于光头，是一个好人，可是，也有一点爱心泛滥了，我不太受得了他，哎……不过还是感激他，要不是他，我还没机会有这么一个“家”呢，以及跟猫灵魂交谈的机会。


他们是大学生，我的家就安在他们宿舍的一个角落里。

在跟着他们回来的路上，我看了几眼他们的校园——只能说，校园担不起学校的大名——没有我想象中的参天古木绿树成荫的样子，不过现在大冬天的，也不能是绿树成荫是吧，做人不能太苛刻了是吧，做猫也是。

他们一共五个人，来自五湖四海，光头是本地人，四眼是南方人，另外三个，不详，反正都不是一地冒出来的，不过都不是伪君子，至于是不是真小人，还有待商榷。

那天下午一直到晚上，他们都围着我转，有人找来了一个纸箱，有人找来了一床破棉被，鼓捣了小半天，终于给我弄一个窝，还挺暖和的。我对这帮人还挺有好感的，都是二十出头的人，还能跟个孩子似的看着我乐，总算是童心未泯吧，他们是大三的学生，离毕业也不远了，真不敢想象，出去社会之后，他们会不会变得越来越“君子”，跟我在地铁入口看到的那厮一样。

不过直到他们所有人鼓捣完，甚至还给我起好了名字，还是没有人想起要给我一点吃的——四眼是个例外，对于我，他没有什么表现得有多热心，不过跟他的舍友们，他还是挺能说的，不是不合群的人，他知道怎么把自己融入集体——可是他想起了，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小碗，装了点有腥味的荤菜，放到我面前，就走开了。

我从此就叫骚咪了，我对这个名字，没有特别的排斥，只是一个代号而已，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我的回答只有一声“喵”。

在光头跟舍友们宣布我是他儿子他是我爹引得众人喷饭不已只想按着他打之后，我在天外的第一夜过去了。我睡得很安稳，虽是破棉被，不过还挺暖和的。

天灰灰

骚咪的一般现在时

一大早，天还没亮，宿舍里醒的最早的自然是骚咪我啊。

待在窝里伸了一个有生以来最舒服的懒腰，跟同性共处一室就是比较踏实，再也不用怕LGP的X骚扰了。虽然我自以为跟他们同性他们可能不乐意吧，可是谁知道呢，反正我是雄性，他们也是，只不过我是动物他们是高等动物而已。

我轻盈的身体从窝里一跃而出，嗯，宿舍里空气不大流通，有一股怪味道，男生宿舍，哎……不能苛求。我在宿舍里转悠了一圈又一圈，我一焦虑就会转圈的，这是LGP发现的，可是我又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好像有什么忘了做，可是老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

别转悠了，你的虑气太重了，要熏死人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谁？是谁在说话？我大惊，问道。居然能感觉到猫的“虑气”，什么角色啊。

是我——对方拖着常常的声调，你不是为我和我脚下的这个四眼而来的吗，忘性不小啊你。

呀！是你啊，猫灵。我终于想起来了，是它，我居然忘了它！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完我还要补个觉呢，一大早的不安生的小东西。猫灵一副人的口吻说着我的不是。

哦。那你为什么要骑在四眼的头上呢？我直接切入正题。

因为他在很多年以前吃了我。猫灵淡淡地回答，我读不出它的一丝情绪。

啊！我大惊，说话结结巴巴的，他……他吃猫……他把你整个儿吃了？

我眼前一晃，猫灵从床上飘了下来，悬在我面前。它那双幽深的眸子盯着我，不屑地说，不要老一惊一乍的，他哪能把我整个儿吃下去，他只是吃了我两口肉。

那……那那，那你……天实在是太冷了，我冷得牙齿不断地打架。

那那那什么啊你，好好说话，瞧你，哆嗦成什么样了都！猫灵喝斥我。

那你为……为什么只跟着他？他只是同谋不是主犯啊。我一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喜欢，怎么着！你最好离他远点，小心他吃了你！

哦，我知道了，那我没问题了。


日子正常地过下去了，我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的，跟猫灵也没有再聊过，因为它不大爱搭理我，我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呢，哼，骚咪还是要骨气的！

其实，我自己还是有想法的，猫灵为什么不肯去投胎而要一辈子骑马似的骑在四眼头上呢，嘿嘿，因为它喜欢上了它的仇敌了，饮它的血吃它的肉，却不能也不想报仇，好一段凄美的人猫单恋啊！鉴于可怜的猫灵的“忠告”，我也懒得去招惹四眼，离他远远的最好，反正我只想在这儿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不想惹事生非。

不过四眼似乎也有挺有趣的时候，可能猫灵也是因为这个才愿意跟着他的吧。比如他大冬天洗围巾，洗完他居然拿到室外去晾，然后围巾就变成了棒球棍；下雪了，他会很开心地到雪地里拍雪景，甚至堆雪人，同时还不忘鄙视一下那些在这么美的雪天穿着超短裙打着伞的所谓淑女；又比如在娘娘腔辅导员训完他后，他会放声大笑，也不知道他笑什么。


骚咪——过来！东北那小胖子又扯开嗓门嚷嚷了，大爷给你唱一段！估计他是喝高了，一喝高就要逮着我唱《波斯猫》，天啊，我的爹啊，快来救救我啊……

小胖，你别嚎了，丢人不丢人啊你！才喝几盅啊！看看我儿子，多可怜，它的毛被被你嚎竖起来了。光头出声了，我的爹呀，你还真懂我啊！我一路乐颠颠地小跑过去，跟初见他时那样蹭了蹭他的腿，乖巧地看着他，光头满意地笑了。

四眼！四眼！出来，陪哥喝两盅！小胖又开始嚎了，我琢磨着，他是彻底醉了吧。因为他开始唱起了《东方红》！小胖是一特进步的党员，特爱国，每学期一次的形势教育课能把他激动得跟向日葵一样。汶川大地震交特殊党费那会儿，他特有爱心，捐出了自己半个月的伙食费，结果是他啃了一个月的馒头，瘦了5斤，跟他家里打电话时还骗他爹说自己又长胖了5斤，四眼就打趣他，欠了10斤，不吃够了放假别回家，不然他爹肯定打他。

说起汶川大地震，骚咪我还是要默哀三分钟的，那场面，实在是，想起都想掉眼泪。我是偷偷看光头上网时打开的新闻图片才知道的。别说猫猫狗狗，就是人，那会儿，都是生活在悬崖边上的，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还好，中国人是团结的，我作为中国猫，也就是中国的猫，虽然没钱捐，也要替地震的死难同胞默默哀吧，希望他们一路走好。

话说回来，小胖不知道今天为啥这么嚎，有那么失意吗？哎……人啊人……光头牵起我，说，骚咪我们遛遛去，不理他了，让他自己嚎吧，四眼上网吧去了。

天灰灰

骚咪的现在进行时

入夜了，起风了，不冷。我来这儿那么久，第一次要独自渡过这漫漫长夜。放假，他们都玩去了，我也乐得清闲，不用腆着脸对着他们人。

来这儿那么久，我也不知道多久了，我从来都是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管它过去多久了，反正我还活着。来这儿那么久了，我发现我越来越像人了，曲意逢迎，阿谀奉承，哪儿香我就往哪儿倒，对于这一点我十分郁闷，但是，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我也就不在意自己还有没有什么猫性了，反正我越来越有人性了。

想想几天前的事情啊，还是比较有趣。这宿舍不是有5个人吗，除了光头四眼和小胖啊，另外的两个，打起来了，是为了女人。那俩厮，分别和对方的女朋友混在一起成了连襟兄弟了，哇塞！这算谈的哪门子恋爱啊，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嘻嘻嘻……

突然，门锁响动了，难道有贼！我屏住了呼吸，如果有贼，我就跟他拼了我！谁敢打劫我的家！

啪一声，门开了，是四眼。

他看了我一眼，被风吹得通红的双眼漾满笑意，他对我说，骚咪，过来，我带了好东西给你吃。

他不是上网吧通宵去了么，怎么跑回来了？哎呀，我的一人，不，一猫世界泡汤了。想起他吃猫的过去，我犹豫着，还是不敢靠近他，要是他趁没人吃了我怎么办？还有，他头上的猫灵也如临大敌，狠狠地盯着我，好像我要跟它抢四眼一样。

你别怕，骚咪，我知道你听了我头上的猫灵说的话，没错，我是吃过猫，可那是过去的事，我现在没兴趣也没胃口。

他是用粤语跟我说话的，我现在才发现，奇怪的是我也听得懂呢。就冲这一点，说明咱们是知音，信你了四眼！我跳到他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任由猫灵在他头上嚷嚷，或者在我眼前晃悠。反正你就是一影子，你以为我真怕你啊。

好身手啊骚咪。四眼边说，边拿出东西给我吃。

我喵了一声就开吃。我以为他会开始跟我聊天，可是过了很久，他居然没有一点动静。我从食物堆里抬起头来，哦……原来他在发信息了。

我听光头说过，四眼平时没事的时候就会去上网，但是从来不用宿舍的电脑，他们估计是他不想大家知道他在做什么。光头也问过他，他说他喜欢网吧里的气氛，却又不说理由。我估计吧，可能是里面陌生的环境吧，人人都只顾埋头做自己想做的事，哪里会去窥探别人在干嘛啊。四眼，或许永远是个谜。

算了吧，爱怎样就怎样，我吃我的就是了。人的事，人都管不起，我一猫儿操什么心啊。
躲进窝里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天灰灰

骚咪的现在完成时

最近，宿舍安静得很，他们都不知道怎么了，对我越来越好了，这让我很不安。

特别是四眼，他人前人后都彻底改变了过去对我的疏离，对我呵护有加了。这人啊，你不能突然对他很好，真的，不然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情的。

果然，在一个阴天的下午，就如我初来的那个下午一样，阴沉沉的天，好像要塌下来了。不同的是，一辆车停在了宿舍楼下，是来接我的。

我死死地盯着他们，歇斯底里地叫着，喵——喵——喵……撕心裂肺，可是他们还是一狠心，扭头回宿舍了，是光头和四眼送我走。

他们一个原因都不给我的，就要送我走了。

在车上，光头抱着我，我挣开了他，自己坐在了一边，四眼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里面是我的饭兜和他昨天特意去超市买的猫粮。四眼头上，猫灵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我懒得理它了。

我恨他们！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车子越走越远，兜兜转转，上了一段颠簸的乡村公路。我知道，他们是铁了心要扔掉我，兜了这么远，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找得到他们了，可是，他们就真的那么怕我找回去吗？以我的个性，遗弃了我的人，我还会找回去吗？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我好猫，不认回头主！

快到了。光头对四眼说，言语中有几分不舍，又低头看了看我，摸摸我的头。

哼，都不要我了，还装什么装。我蔑视了他们一眼。

四眼也看了看我，说，我们照顾不了它一辈子，早些放手也是好的，现在给它找了这个家，在农村，让它做一只真正的猫吧，不要整天待在我们宿舍里，变得越来越像人了，我不想看见它讨好的眼神……

我懂了，四眼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他一直都知道我会懂，他也知道他头上那只猫灵会懂。我恨他的理智，凭什么他认为好的，就是我要的！“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到底是善还是恶，就真的分清楚了吗？

我想，送走我，这个方案，应该也是他提出来的，因为只有他，才是那么理智而狠绝的。我不管他们毕业后怎么处置我，哪怕是杀了我也好，我无怨无悔，我就是不想被他们当成包袱一样丢给别人。我情愿做水泥钢筋森林里的一直不像猫的猫，也不要到这儿来，做所谓的真正的猫。


下了车，我一溜烟奔进了新主人的家的桌子底下，在进行“交接工作”的光头和四眼还要新主人赶忙追了进来，四眼还笑着说道，看它，这么快就赖着你家了。新主人乐得跟什么似的，看他那样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煮了我。

光头蹲在桌脚旁边，一直的喵喵喵地叫唤我，我就是低着头不理他，就这么跟他耗着。最后，又是四眼开口了，走吧，它饿了自然会出来的。

暮色越来越重了，光头和四眼要走了，临出门时，四眼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回视他，只见他无奈地摇摇头走了，他头上的猫灵，阴险地笑了。

暮色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我看不见载着光头和四眼的那辆车了，于是，我卯足了劲儿，以最快的速度奔了出去，奔向与车子前进方向相反地方……我听见新主人站在门口气急败坏地叫着，嚷着，还不忘拨通电话，对着刚离开不久的光头和四眼吼……

哈哈哈……

黑漆漆的一片，我向着田野里跑去，向着大山里跑去，既然你们要我自由，我就彻底的自由吧！

天灰灰

后记

故事里的人，不是真的，只是我想象出来的而已，切忌对号入座。

骚咪是朋友宿舍里养的一只猫，朋友在天外。

骚咪确实是他们捡回来的，带它回来的原因也是因为这小猫可怜兮兮地蹭着朋友的朋友的腿；也确实是在养了两三个月后被他们送人了，然后骚咪就在到新家当天再次离“家”出走了。我知道后就问朋友，好好的为什么要送走它呢，他说他们养不了它一辈子。我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失落，反正我是从他发来的短信感觉出来了，他有几分失落的，他说，把它的小碗和猫粮都给它带上了，可它还是跑了。

我想，它要不是它的小碗和猫粮，而是养了它几个月的那些人吧。否则，为什么它跟了他们那么久没有逃，反而一离开他们就逃呢？

骚咪的离开，使我想到了我的乌乌，曾经养过的一只因我而死的小乌龟，心里一阵怅然，于是有了这个故事，希望，骚咪能好好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2008年6月27日15:20:25

天灰灰

太失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