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眼泪

laodaben

我们抬头仰望苍茫的夜空
我们低头看看曾经的脚步
我们遥望地平线，勤励奋勉
我们信仰阳光，快乐幸福
只是
我们
偶尔忧伤

-----------题记

   今天终于把五月份的帐结了，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无所事事的日子，就像那冗长的夏天，阳光、疲懒，无名的惆怅。
办公室窗外灿烂耀眼的阳光，那一栋栋高立林耸的建筑，还有楼下的汽车喇叭声，偶尔一只鸟儿从天空飞过。
   “天空找不到翅膀的痕迹，但我已飞过”。这是泰戈尔的诗句。是我用了又喜欢用的句子。感觉很美或者是常常看见寂寞的天空那伶仃的鸟儿？或者两者都是。
   我想起诗人。那个从来没有发表过诗的诗人。
   他说：你看不到我嘴角微微兜起的弧线里的忧伤，但爱情已经来过。
   这是他在爱情受伤之后的句子。
   他说：你看不到我淡定的表情下心的微笑，爱情已经来过。
   这是他在爱情甜蜜中的句子。


我也看过诗人的一个句子，涂鸦在我大学教室的课桌上：我。你。昨天，今天，直到永远，都是一样。
   句子虽然不美丽，但我觉得能够写出这样的句子的人一定有非常虔诚的信仰、执着的坚持。
   所以多年来，我一直想着诗人，那个不是诗人的诗人。
（一）
   生活在别处。
   这是兰波的一句美丽的、充满生命活力的句子，写在巴黎大学的墙壁上，然后米兰昆德拉把这句话作为小说的名字。
   诗人躺在床上，手里捧着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只是他的视线并不在书本上，他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思考着何为生命之轻，何为生命之重。有时候他以为自己抓住了生命的重点，这是他的至爱，这是他所追求，这是生命的真谛。可是结果往往是生活的现实把他打击得体无完肤。到头来他所爱的，所得到的，自以为是的往往是别人不以为然嗤之以鼻的。
   继续坚持还是回头是岸？
   诗人想起雅哈斯贝尔斯的那句话：哲学就是在路途中。
我们在人生的途中不断地坚持不断地放弃，然后又不断新的坚持不断新的放弃。人生就是如此的循环。我们自己至今无法认识到真正的自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我们找不到准则，定不了底线。是进步了还是后退妥协了？
诗人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人生哲学。那一团一团的矛盾让他在夜深阑静的时候多愁善感得像个诗人一样。
诗人不是诗人，但他比诗人幸福。因为“生活在别处”在他看来，是一种悲壮或者悲凉，是一种惶惑，痛苦，狂躁，痴愚，神魂颠倒，无休无止地漂泊、憩息、最后浪迹天涯。
   诗人的幸福在原处。所以他体会不了波兰在家乡的那种不幸与挣扎。他不需要在他处寻找内心所需要的宁静或激情，轻松或宁重，熟悉或陌生。
   那些简单的，朴素的幸福都在出发点。
   所以，诗人是幸福的，诗人又是不幸的。
   一切皆因：生活在别处。

（二）
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很久了。

------泰戈尔


夏天的梦好像睡得死去一般。


诗人梦见了梦中的人。
   既然如此，我们的诗人不妨把泰戈尔的境界降低一下：我将死了又死，以明白生是无穷无尽的。
   是的。我们的诗人梦见了她从光亮中向他走来，那么轻盈，那么柔软，甚至闻到了那一阵熟悉的芳芬。
   诗人想不起他们在梦中说过什么，一点情节也没有。他只记得有一人在那里，微微笑着，而他是幸福的。
   可是梦终究是梦。它还是会醒来。
   闭上眼睛是幸福，那么睁开眼睛呢？
   世间复杂很容易，难以追求的是简单。

（三）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顾城
   诗人从梦中醒来。是因为闹钟的响起。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闹钟。它告诉我们什么时候应该去干什么。在现实的世界里我们总得方圆规则。
   就像诗人8点整的闹钟，它告诉他应该起床去上班了。
   而昨晚的那一场幸福不属于他。
   诗人上洗手间，刷牙、洗脸、刮胡子。那锋利的刀片使诗人想起多年前那些快乐的晚上。
   她坐在他身边。温柔的月亮，轻轻的风，还有一起的勤勉和约定。
   那是云淡风清的日子。
   只是始终有一些隔膜，就像那刀锋那一点点的间隙，一划，始终是两半。
   我离你很近，却很远。

（四）
如果我真的爱过你
我就不会忘记
当然　我还是得
不动声色地走下去
说　这天气真好
风又轻柔
还能在斜阳里疲倦地微笑
说　人生极平凡
也没有什么波折和忧愁
可是　如果我真的爱过你
我就不会忘记
就是在这个十字路口
年轻的你我　曾挥手
从此分离


-----席慕容
诗人的公寓离办公室不远。他下了楼，右转，来到番禺路，经吴中东路，经过一条轻轨、三个十字路口，再右转，就到了他的办公地点。
这是一栋24层高的办公楼。从诗人的办公室的窗户可以看到上班经过的最后那个十字路口。
诗人经常站在窗前看那些陌生的人来来往往，熙熙扬扬，聚聚离离。人生就是一个聚散离合的过程。
电话铃响。是大学的同学。
彼此漫无目的的聊着，避开敏感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不咸不淡。
诗人想起多年前那个夏天，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们曾挥手，彼此道别。
从此分离。

（五）
我若有所思地站在她面前，
目不转睛地把她凝视。
我对她说：“您多么可爱！”
心里却在说：“我多么爱你！”

-------普希金
挂了电话，诗人眯着眼睛望了望耀眼的天空。
许多话不曾说，有些事，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可是天空还是那个天空。多少千万年后，当曾经的血肉白骨都成了泥，扬了尘，那一段彼此相望的岁月也不会因为任何的遗憾而留下痕迹。
他说：你真可爱！
她说：你真好！
诗人笑了笑。
这些好，并不单纯，它是一场预谋。
一场一生一世的预谋。

（六）
总是
　要在凋谢后的清晨
　你才会走过
　才会发现 昨夜
　就在你的窗外
　我曾经是
　怎样美丽 又
　怎样寂寞的一朵
　我爱 也只有我
　才知道
　你错过的昨夜
　怎样皎洁的月



-----席慕蓉
诗人看着QQ上的某一个头像。
现在它已经不再和多年前那样频频跳动，如一颗火热蹦跳的心。
它灰灰的如一湖死水。不再闪动。
人总是在失去以后才发现，原来某些东西，它很好。它不能回头，也再也遇不上了。
世界的诱惑太多，我们想得太多。我们不是走得不够远，而是走得太远。
我们想着出人头地，想着飞黄腾达，想着扬名立万，想着高人一等，想着一切身外之物。
回过头来，却发现，那些最简单最原始的已经错过，匆匆忙忙的赶路，连爱也来不及说。
昙花，只开那么一瞬。


  （七）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艾青
   诗人开始想家。
   那个生他养他育他的地方。
   人总要学会感恩。
   在人生中，我们总会遇上一些人，或许从未谋面，或许萍水相逢，或许交如知己，他们在精神、学识、梦想、身体上给予我们帮助或者影响了我们，我们要学着用最真诚最善良的方式去对待他们。
   诗人想起一首农民工的诗：如果你去掉身上的泥土气息，那么你将无家可归！

（八）
你把忧伤画在眼角
我将流浪抹上额角
你用思念添几缕白发
我让岁月雕刻我憔悴的手
然后在街角我们擦身而过
漠然地不再相识

------席慕容
下午。高中同学经过这座城市来看望诗人。
诗人到地铁站去接她的时候，两个人竟然在地铁出口徘徊着不敢相认。
多年不见。彼此已经陌生。
他们都吁嘘着光阴飞逝，造化弄人。谁会想到眼前的就是多年前那个懵懂的他（她）。
当我们放下一段感情，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心中的那个人也就停留在那一刻。
或许完美，或许幼稚。
但他（她）已经成了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N年后，在街角我们邂逅，然后蓦然地回过头去看刚走过去的那个背影----似曾相识。
（九）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仓央嘉措
在餐厅的时候，他们谈起高中时代同学们对他们的谣言。
她问：你说那时候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过爱情？
他笑：或许吧，但不确定就是爱情，应该是“类似爱情”，要不现在我们也不会这么坦然地坐在这里。
是的，坦然。当一段感情不存在执着，它就并不牢固也不见得就是内心真正的爱情。
那不过是一种好感。可有可无。
真正的爱情是不论多少时间，当面对对方时，在细水长流的日子里仍会有心跳的感觉，仍会紧张，在乎一切，融进生活。
就像仓央嘉措的《见或不见》，不管如何，爱情就在心里。
只是结果如何，谁能保证。一切如花开。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十）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
晚上八点。诗人在加班。
不须多说。每个人都肩负责任，每个人都有理想。
所以每一个人都必须在光明来到之前努力奋斗，攥起小小的拳头，就向未来前进。
也许结果是一无所有。但你要知道：零和零之间并不等于零。
晚上九点。诗人终于把工作完成。
他在稿纸上写下海子的诗：
在夜色中
　　我有三次受难：流浪 爱情 生存
我有三次幸福：诗歌 王位 太阳

------夜色
脚踏现实，拥抱幻想，用诗意诠释人生。
或者悲天悯人，或者庸人自扰，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它只是诗人的眼泪。
你看不见。我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