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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往着冰封千里，雪飘万地的冬天。但这不是我的冬天。 南国的冬天不爱闹排场。懒睡不起，凭添寒衣，外增一片冷寂，便和成了一个简单的冬天。你曾笑话它风不够烈，水不够寒，雪不够漫，但这南国暖境无疑是一片避寒胜地。 “冷”大概是冬天给人最深刻的印象。牙排哆嗦，皮肤皲裂，煞是可怕。人们对冬天总感到恐惧，于是，冬天的人群中总不忘流传一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雪莱的一句话俨然成了人们鼓起勇气面对严寒的一口烈酒，豪气四迸。聪明的人儿面对冬天的来袭并非束手无策。温室火炉，绒衣层披，家人围聚，热锅汤底，无一不融温馨之意。人们追求温暖，融融的阳光自然在冬日倍受追捧。  约莫小学三年级，浅藏一段我总不愿挖起的记忆。每逢冬天临至，母亲总不忘给我套上层层厚衣。一个纤瘦的孩子，围上六七件棉衣，也难免显得体态臃肿。某个清冷的早晨，雾气未消，数学兼体育老师饶有兴致地组织全班同学进行二百米赛跑活动。天性好动的孩童一听枯燥的数学课不用上，如获大赦，欢呼雀跃涌向运动场。平素不爱运动的我开始恐慌了。看着草地上密密缀排的露珠，我肚子剧烈疼痛，手脚震抖，站在白晃晃的起跑线上，有点想哭。那时候小小的我还真是傻得可爱，要跑步也不懂得卸下两件“战甲”，圆滚滚的一团。一声哨下，孩子们若脱绳缰马夺步而出，争先恐后叫嚷着向前奔驰。是的，谁也不愿落在最后一名。数学老师眯着眼睛裂开嘴巴笑笑，对自己此次壮举十分满意。他似乎看到了短跑运动员的好苗儿，十年后戴着奖牌回来看望恩师。或者，他这几天对着翻了七八年都不变的课本及白花花的试卷感到厌倦，总想找点什么事儿乐乐。昨晚在暖和的被窝里辗转反侧，想起白天收看的奥运会两百米赛跑，一个点子萌发了······ 起跑的时候我就落在最后，感受前面黑压压的人群跟我的距离越拉越远了。我咬着嘴唇拔腿猛追，但圆筒式的双臂无法大幅度摆动，脚步碎碎的。高度近视的小黄，平日不戴眼镜连走路都异常困难，此刻紧锁双眼使劲冲前，一路跌跌撞撞，但竟挤到人群前列，实为夸张。跑在最前面的的同学跟我拉开半圈有余，我感到一阵阵羞愧，埋头看着鞋子，费劲向前跑动。片刻，大部分同学都跑完了，围着老师兴高采烈地喘着大气，在老师眼下跑完二百米，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跟登上月球遨游一圈无异。期待着老师的夸奖。空荡荡的跑道上不再响起多少脚步声，我抬起头，发现眼前已空无一人，扭过头看身后，惊喜地发现后面仍有一人——我们班最矮个的小思。他也跑得吃力，气喘吁吁的。站在终点处的老师大喊：“就剩你们两个了，给我跑快点。：他身边的同学指手画脚附和着，空气中的嘲讽气味异常浓厚。我感到呼吸有点困难，不想再跑下去了，眼睛红红的，但我强忍着。老师的声音接着在运动场上响起：“那个小矮子，赶紧跑，超过前面的小胖子。”我还真琢磨老师这句命令时，身边有物呼啸而过，受到老师的鼓励，小思同学不负众望地将最后一名留给我。我到达终点时，“小胖子小胖子小胖子······”铺天盖地而来。透过融融泪花，我见着老师供着抚摸小思的头，像刚赛完马后抚摸良驹。我抽泣着回到家，把母亲长长说了一通，并决定以后再也不多穿件衣服了。直到上了高中，我的体育成绩才见起色，接着还敢在“特长”一栏重重写下“长跑”二字。我才发现，那一句“小胖子”对我的影响有多远，将近十年。 我的长跑冬天，终于走远。 我的冬天亦染着南国的腼腆，它总喜欢蜷缩在时间的被窝里。双腿曲收，蒙头酣憩，直至醒来，持镜相照，发如草芥，口唇干裂。小时候，总起得很早，扎入茫茫雾层上学。冬天亮得晚，感觉自己在漆黑中穿行，下一步遇上天明。时而过往穿梭的车灯将雾气照得通黄，我看清了一小段路，下一段，我还得摸索。这样的早晨，我冻得两颊通红，两手紧插着衣兜，小步小步向着学校。我呼出一口气，袅袅如烟，很快与雾融作一体。遇上停在路边的车，我还常往车窗轻轻哈一口气，玻璃迅速模糊一片，我伸出红通通的小指头，在上面胡乱的涂鸦，乐此不疲。冬天的清晨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异常熟悉。谁家的婴孩总爱在清早啼哭；六点半亮着几个窗户；那个满头银发的坚持晨跑的老爷爷习惯跟早餐店的老板打招呼；天上闪烁微弱那颗星星忘了返途，今天早上还有多少未完的作业要补。 放学后，我总不急着回家。习惯呆在教室一个人写写作业，看运动场上还有多少个小朋友在踢足球，想学校花园角落那株月季什么时候才怒放。接近晚饭时间，我便不紧不慢地收拾一切。踩着碎碎的落叶，我开始认真数数从学校到家要多少步。抬起头，夕阳已躲入山后的帷幔，万家灯火阑珊。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回家的路，每个门牌都熟悉又陌生。神色慌张，脚步茫乱，跌跌撞撞入家门后，看见母亲真舀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冬天，也常暖得我忘了如何去感动。 长大后，冬天似乎变了样。清晨没事总爱窝在床上，常不到午饭时间不起。在被窝里看书多了，眼镜有了合理的损耗。路上感觉前方只是朦朦一片，再使劲也看不清未来，也懒得去听辨每一种冬天的声音。读初中时，每天骑着自行车上学，不喜欢冬日有雨相伴。且不说刮过耳际的风更冷更湿，单那一种茫茫的气氛，足以让我顿生寒意，满眼迷离。锤炼体格也好，塑造意志也罢，我开始坚持洗冷水澡，闲时沿着无人小道轻跑。一个浅藏生活苦涩的少年，他也知道，有风的日子也不一定敢鼓起勇气张开翅膀。 西方人的冬天有个美若童话的圣诞节，白雪皑皑，全民休假。尖尖的圣诞树，挂住大大小小的礼物。多少孩子的梦里，白胡子圣诞老人会爬进家里直直的烟囱，往长长地袜子里塞糖果。我们中国人冬天也有传统节日，冬至、春节、元宵，但这些节日似乎让人渐渐淡却。就春节而言，以前总会亲朋戚友齐聚一堂，共进团圆，街道上总会人涌若潮，水泄不通。而今总静悄悄一年又一年。人们总忙着看房子、买汽车，哪有心思过节。于是，更多的孩子迷上过西方人的圣诞节。现在的孩子，大概是不知道爆竹的浓浓味道，无法享受点燃烟花的喜悦。 许多人说喜欢冬天只是为了标榜自己与众不同。但我，就想过过我以前的冬天，恐也难实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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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29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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