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里远去的足音

mic1010

深巷里远去的足音
——找寻遗失的唐鞋（三）
三十年前，宝华路的角落，有一个并不起眼的鞋店，鞋店里摆满着一对对精致的黑布胶底鞋，它的店面并不像其他鞋店，满墙贴有代言明星的海报，架子上摆卖不同款式，天花上吊着一个个促销的信息。这鞋店装潢简朴却有它独特的一种古朴的特色，它所卖的鞋子款式单一，颜色单调，却隐隐透出一阵阵中华历史文化的气息。店里并没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销售员，只有一位勤恳的鞋匠坐在砂轮前一锥一钳、一针一线地在缝制着布鞋。门前俨然贴着一副春联，“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正中挂着金漆刻画的名为“足安斋”的招牌。原来这家鞋店就是曾经辉煌一时的足安斋，虽然锋芒褪去，但历史文化气息仍在。
足安斋的店主名为梁广泽，是梁氏的后人，足安斋是其父亲传给他的唯一实体资产，同时也把制作唐鞋的手艺一并地传给了他。虽然唐鞋逐渐走向衰亡，但正是这一虚一实的遗产，改变了梁广泽的一生。
小时候的梁广泽因为生活并不好，难以像小康家庭的小孩那样有机会到私塾读书，为了维持生计，只能经常跟着父亲到足安斋帮忙。梁广泽的父亲每天都会在店里用粗糙的双手缝制着一对对的唐鞋，而梁广泽时时都会坐在父亲旁一边听着父亲诉说家族以前的光辉和衰落得屈辱，一边学着父亲唐鞋的绝活。梁广泽经常拿着布和针线学着做，可是所做出来的鞋总是与父亲做的差天动地，便有点气馁。父亲看到儿子这样，也不责怪，只是耐心地教诲道：“你缺乏的不是一双巧手，而是一颗弘扬传统手工艺的决心，这决心就是你无形的针线，只有用心缝制，才能做出优质唐鞋。”年纪轻轻的梁广泽并不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但既然是父亲的教导便用心地记在心里了。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父亲的教导下，梁广泽的唐鞋手艺有了很大的进步，已经能地在砂轮前独自地完成属于自己的成品，他做出来的鞋逐渐有大师的风范，但他父亲看了以后还是摇摇头地叹气。梁广泽十分不明解为什么自己的手艺已经那么炉火纯青，父亲还是愁眉紧锁，露不出一丝的笑容。父亲失望地对着广泽说：“虽然你做的鞋形似唐鞋，也十分漂亮，但却缺少了唐鞋应有的内在气息。唐鞋手艺不仅是一种谋生的工具，更是中华历史文化传承的桥梁，只有用心去缝制唐鞋，才能做出优质的唐鞋。”
从那以后，父亲的话常在梁广泽的脑海里回荡，他一直困扰于如何才算用心去制作唐鞋。父亲看到儿子如此，也不急着去引导他，因为他知道只有儿子真正理解了自己的话的含义，它才有资格成为唐鞋的传人，才有能力重新复兴唐鞋。这困扰一直到某一天，梁广泽在电视上遇到了功夫影星李小龙以及他的大片《精武门》。《精武门》中，李小龙扮演的陈真正是穿着唐鞋演绎着中华民族面对外敌入侵的不屈不挠，梁广泽隐隐从李小龙身上感受到唐鞋所隐含的意义以及其所透出的气息，唐鞋不仅仅是一对鞋，更是中华民族爱国情怀的象征。受到启发的梁广泽豁然开朗，一去之前的苦闷心情，父亲也看到了这一微妙的变化，他知道儿子有了转折性的感悟，满意地笑了。
随着岁月的摧残，梁广泽的父亲对唐鞋的制作已经力不从心，加上百病缠身，他的父亲只能卧床养病，无论昼夜，足安斋的经营只能由梁广泽去负责。梁广泽白天经营足安斋，晚上要照料父亲。没有了父亲的庇荫，每每遇到困难，梁广泽都不得不独自去面对。在肩负起重担同时，梁广泽也在不断地蜕变，从昔日的轻浮稚气转变到后来的沉稳成熟，他做的唐鞋也开始隐隐透出那种深沉的文化底蕴。
有一天，梁广泽收铺一回到回家，父亲便把他叫到床边，恳切地说：“广泽，让我看看你做的唐鞋吧。”听到父亲的语气，看到父亲的脸色，梁广泽已经隐隐感觉到父亲已油尽灯枯、大限将至，便忍着悲恸将自己刚在店里缝制好的唐鞋递给了父亲，父亲用颤抖的双手轻抚着鞋面，会心一笑地嘱咐道：“你终于领悟道我当初那句话的含义了，我将去矣，复兴足安斋和唐鞋的重任就交到你手上了。谨记，只有用心缝制，才能做出优质唐鞋！”语毕，父亲的双眼慢慢地闭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魂归天际了。梁广泽悲痛地跪在父亲旁恸哭着，父亲耐心教诲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里回旋，挥不去的是悲伤，挥不去的是不舍，那对唐鞋上早已沾满了他的泪水。
梁广泽带着父亲的遗训勤勤恳恳地独自经营着足安斋，独自走上一条复兴足安斋和唐鞋手艺的道路。他的路会是平坦还是荆棘满途？
敬请留意    深巷里远去的足音——找寻遗失的唐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