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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起床都很挣扎。生活永远缺少一份期待,我只好将期待放回梦里
我爬起床,不得已又不得不已。作为一个社会人我还有要完成的使命。使命是成为齿轮下一颗螺丝,在高速运转的社会中时刻准备被替换到每一个需要这一卑微存在的角落。
我刷着牙,看着镜子里浮肿的眼睛,想着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是否同一个人。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躯壳尤在,灵魂却已游离。
我穿好鞋子,准备出门。然而转身离开那一刹那,我突然想起什么,眼睛看向露台。那里有一棵花,一棵植物,一棵开了一朵花的植物。
昨天夜里,花苞艰难地从干瘪的叶片里头钻出来,想要证明什么似地,鼓起一个傻傻的大包。这种花生命周期只有一天,短短一天里,它要历经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将一生演绎完毕。我走近露台,看着这朵花,开得那样仔细,那样认真。它唯一的看客,脸上却还带着昨夜梦魇的倦容。
是你,在我将要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呼唤了本该错过的我。
我们,于初夏将逝的清晨,相遇了。
如果问,你为谁而开,那一定是为了清晨看你第一眼的人。你从昨夜开始等待,换来了我几分钟的驻足。假如没有人看见,便没有人能证明你确实存在着。那么,即使是短短一天,你的生命将毫无意义。你永恒的歌声是寂寞的旋律,而我的目光填满了你内心深处的空虚。我晚上回到家时,你必定已经萎靡。我是你生命中唯一看到你的人,一个本该错过的过客。
走到楼下,我发现天气不错。既不晒,又能看到苍蓝色天空。苍蓝天空把我眼睛也染成苍蓝。
三楼大爷咯吱一声打开窗户。我抬头看着他脖子慢慢伸出窗外,一如他躯干行动不便的迟缓。我挥手,跟他打招呼。而他有规律地敲打防盗铁网,发出活泼的登登声作为回应。活泼是他内心深处的寂寞,是他渴望被爱的灵魂。
他耳朵听不见,加之无法独立行走,儿媳将他锁在房间里,按时送上饭菜,吃喝拉撒尽在里屋。每天早晨,我都能遇见,他那牵着狗去公园散步的儿媳。
透过狭小的窗,透过坚硬的防盗铁网,他静静看着这冷冷的世界。在我家,在这里,花和他都在静静地凋零。
这世界,是否该让爱和死去的花朵一起回到纯真?我希望, 在枯萎以前,多看他们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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