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的日子

冷风城 · 发表于 2003-9-7 13:11

起风的日子

　　今天是一个起风的日子，在这样的日子里，人总容易忆起某些往事，辛酸的、幸福的、痛苦的、甜蜜的。看着手机显示屏的短信，我突然有股想把手机摔在地下的冲动，我不知那种破坏的快感是否能驱散我内心的迷雾，我已经掉进了一个我自己设下的圈套，我像在一个迷雾的森林里寻找出口。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灼伤了我皮肤，“滋……”，一股肉焦的味道已钻进我的鼻孔，我笑了，笑得很大声，眼泪也不可抑制地顺着，脸庞流过了我的嘴角，我伸出舌头，终于知道了眼泪的味道。于是我又笑了，我又点燃了另一支香烟，香烟冒着一缕缕白色的烟，这次我换了另两根手指。

　　记得六年前的今天，风很大，学校刮起了一阵卡片风，一张快乐的圣诞卡片，随风飘荡，那是一张写着“我喜欢你”的卡片，其实风并不动的，只是大气压使他朝着某个方向吹，当然，那张圣诞卡片在飞过一个女孩的窗口时，不小心给那个留着一头长发的漂亮女孩的小手抓住了，女孩清澈的大眼睛闪过一丝惊慌和不安，小脸也悄然地红了，那张卡片躺在女孩的手中，静静地注视女孩，他发觉女孩也在默默地看着他，她的眼神是那么的迷人，刹那间，卡片发觉他中毒了，一种没有解药的毒。风这时进来了，想约卡片一起他们的旅程，可是卡片不想再四处漂泊，于是他跟风说：我已经中毒了，再也飞不起来了，你去吧。其实风想带走他，但他看到的女孩的手紧紧地抓着卡片，眼神里充满了乞求，风只好走了。

　　自从男孩知道女孩有了那张卡片后，男孩知道他也会收到女孩的一张圣诞卡片，男孩有时觉得自己很自信，甚至有点自大，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因为这个信念已扎根在他的心，男孩知道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再一个起风的日子。一年当中有很多个起风的日子，但他期待的是起风的圣诞节，也许只有这样的日子，那样的风，才能托起那封精美的卡片，在风的拥抱下，经过他的窗前，飞进他的期待。

　　写到这里，手指间的烟又烧到末端了，不过这一次的味道，没那么刺鼻，相反，我觉得有点烤鱿鱼的香味，我贪婪地吸了几下，看着桌上酒杯里残存的透明液体，灯光的光线经过了液体，产生了淡淡的昏黄色的光晕，我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光晕特别刺眼，闭上了的眼睛里又出现了那片弥漫迷雾的森林……

　　精致的卡片被女孩用精美的信封装了进去，卡片不知道她会不会遇到风，让风带她飞向蔚蓝的天空，飘过深蓝的大海，经过他的窗口，她只好耐心地等待风的出现。一段黑暗的时光并不长，很快，把她锁在里面的信封终于被人小心翼翼地拆开，首先把她包围的是暖暖的阳光，接着是清冷的新鲜空气，最后托起她的是他的手，她感觉得到掌心传来的温暖，听得到他加速了的心跳声，看得到他炽热的眼光，可是她并没有将女孩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因为她也在等风的出现，男孩并没有从她上面读出什么他所期待的涵义，不过他很确定一点：风去了很远的地方，还没绕地球赤道一圈，风是不会重回故地的。现在，决心，等待。

　　呆呆地望着墙上那幅泛黄破损的油画，我陷入了记忆的深渊，画面上的女孩依然清晰可见，只是早已失去了往日香艳的色彩，渐渐地，画面已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我闭上眼睛，泪水已滴在杯子里面的酒，就像一颗小石子跌进了森林里的湖，泛起了一圈圈涟漪，终又归于平静，有了泪水的酒不在是白色，被我视觉神经所感知的是像血一样的深红色。我很恐惧，我准备逃。

　　这一年，男孩上了初三，在紧张繁忙的学习生活中，他好像忘了他的等待，忘了她，忘了卡片，错了，其实他自己心里面很清楚，他每时每刻都在等风的消息。等待的日子并不是一种很甜蜜的体会，因为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如何——失败或者成功。他害怕落空，他渴望如愿。每天徘徊于冰点和沸点之间，他只好拼命学习，麻醉自己的空虚，他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其实女孩也是如此，不同的是女孩的成绩并没有男孩的好，不过她还是很替他高兴。这一年的圣诞节，有风，不过不大，但他还是感觉得到风正慢慢地踏上了他的归程。他和她都收到对方的一张卡片，没有字的卡片。

　　在接下来的三年中，女孩去了外地求学，男孩继续留在故乡读书，他们在信中约定一起等风的到来。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已三个秋了，在这三个圣诞节里，风还是迟迟未至，不过他们都感觉得到，风就快到了，下一年的这个时候就应该到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手上的烟也很快的烧完了，烟头上留着一截很长的烟灰，我很怕它会掉落，摔在地上以后就再也看不见它灰白的粉末，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抖落在酒杯里，“喳”的一声，慢慢地沉了进去；我端起酒杯，透过酒杯我看到墙上的那幅画变得很模糊，画面上的女孩也模糊得再也看不清了。现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充满诡秘色彩的迷雾森林，浓浓的雾气把我整个人卷了进去，我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只感到胸口很闷，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我快窒息了，我伸出双手，想抓住某个物件，结果我抓到是一团毒气——雾。

　　揭盅的时刻终于就快到了，男孩和女孩的心跳也跳得特别快，然而他们现在心里想的不是风，而是这六年里他们为这一天所做的一切，他们很矛盾，其实知道了结果又能怎么样呢？正当他们内心挣扎的时候，风来了，风尘仆仆的风来不及和他们打招呼就带着卡片走了，也许这是它的职责。风很快就走了，又开始了它的旅程，在它出发之前，它留下了男孩和女孩梦寐已久的答案。他们似乎得到了解脱，深深地松了口气，心里面再也没有那份沉沉的牵挂了。可是，失落感很快就侵袭了他们的心，他们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结果是寻找的终结者。

　　自从第七年的圣诞节开始，他们再也没有收到对方的卡片了，风也再没有出现了，以后再也没有起风的日子了。

　　突然间，我抓起酒杯，将那混有眼泪与烟灰的酒狠狠地泼在墙上的画，画上的颜色慢慢融合在一起，顺着墙滑落到地上，我把酒杯用力摔在地上，看着酒杯粉碎时玻璃乱溅的美丽画面，听着玻璃粉碎时清脆的响声，我恶作剧般地狂笑，我冲出我的房间，看到的天还是蓝的，吸入肺里面的还是清新的空气。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无数的卡片从空中徐徐地落下，我弯下腰，捡起了一张，只看到上面写着：又是一个起风的日子。我于是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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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秋一叶 · 发表于 2003-9-7 21:52

故事间穿插另外一个人物的感受，到了最后才联系起来，这样的文章很少见，不过挺有意思的！！

清风逸士 · 发表于 2003-9-8 00:22

不错
顶
那种感受欲摆不能。
希望楼主多发一下
支持一下

知秋一叶 · 发表于 2003-9-8 06:18

好文采

hying · 发表于 2003-9-9 05:48

那种感觉是怎么样的？
............................[em04][em04][em04][em04][em04][em04][em04][em04][em04][em04][em04]

知秋一叶 · 发表于 2003-9-9 18:54

楼上老兄，对文学要有耐心，才可以品尝个中味道！！。。。。。

冷风城 · 发表于 2003-9-23 20:31

谢谢大家的欣赏，这是我写我初恋的其中一篇，还有一部小说没有写完。我是工业设计专业的，多多指教。

林夕儿 · 发表于 2003-9-24 02:46

看过
好！

steven · 发表于 2003-9-25 08:36

回忆是一种感觉！
支持一下兄弟！

林夕儿 · 发表于 2003-9-25 08:44

楼主总是与烟离不开!

[em06]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9-25 0:45:13编辑过]

寂寞高手 · 发表于 2003-9-26 08:10

没烟的日子真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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