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武器系列·碧玉刀（新）

鞋子

??楔子
??刀是一种善于隐藏自己的武器，它并不像剑一样两边都是利刃。如果你只是看到一把刀迟钝的背面你也许并不会觉得它可怕，既而你放松警惕，等你触及到刀锋的时候你已经来不及回防，死亡总是在那一刻发生。
??正义和邪恶是事物的两面，但它也是模糊的，正如刀锋和刀背之间一样只有几寸之隔。如果你不小心，你从刀背滑到刀锋，原本的正义变成了邪恶。而你强作镇定的在刀锋上继续起舞。我们看着，你起舞起舞，然后死亡。
??
??一
??我来到苏武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路两旁的芦苇随着快马带起来的风弯下了腰，发出琐碎但却清晰的摩擦声。远处青蛙的鸣叫断断续续，像是在抽泣一般，狂躁的夏天马上就要来临了。我听到官府派来迎接我的队伍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其实我并不是什么高贵重要的人物，只是他们现在需要我来帮忙。
??我是一个自由捕快，我的任务就是帮助官府找出杀人的凶手。几年前我告诉别人我手中的碧玉刀是正义之神赐予我的礼物，他让我来维护世间的正义，可是没有人相信我。他们觉得我对自己的宣扬犹如江湖郎中叫卖的狗皮膏药一样一文不值。几年以来我去过很多地方，帮助各地的官府解决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案子，渐渐的有人相信了我。我接手的案子越来越多，碧玉刀的神话慢慢的被官府所接受。
??苏武镇发生了一起古怪的连环杀人案。二月初苏武镇闹瘟疫，结果当地最大的药商大发横财，不料一个月后药商自己却死于这场瘟疫。那些传染了瘟疫但却没钱买药的村民在药商死的第二天早上看到自家的门口放着治疗瘟疫的药材。没有人知道是谁派发了药商家里的药材。但肯定有一点，药商不是因为瘟疫而死的，因为他有足够的药材为自己治病，他是被人杀死的。
??三月的苏武镇到处充满了哭喊声。穷人新年借的高利贷已经到了三个月期限，但是他们没有钱还债。钱庄的老板派出打手上门追债，对他们拳打脚踢，闹得民不聊生。官府也无从插手。就在这个时候钱庄的老板死了，他的钱财像药材一样被一个神秘人分发给了穷人。钱庄的账本也被烧成了灰垢。显然，钱庄的老板也是被人杀死的。
??苏武镇四月份死的是一个码头的富商，他的蛮横无理是在苏武镇出了名的，经常私扣码头工人的工钱，肆意抽打那些工人们。富商死后，码头新换上的老大温顺了很多，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苏武镇的捕快路旭就这样给我讲述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奇怪的案情。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不时的在考虑着什么，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想这几个人会不会是被同一个人所杀的？路旭问我。我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一片，犹如一堵厚实的墙，什么也看不见。我顿了顿说，现在是五月，苏武镇蝗虫成灾，大米的价钱肯定会高涨。如果这几起案子是一个人做的，那米店的老板将会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路旭双手握紧了刀，他要出去。我拦住了他。我说，你要去米店的老板家吗？这么晚了不必去了，估计人家都睡了。
??可是，可是如果今天他就下手了呢？明天就晚了，米店的老板会死的。
??我摇了摇头说，放心吧，大米不是药材，也不是银子，没有这么容易搬走的，一个人无法派发这么多东西，所以他们肯定还要谋划一段时间，行动的人数也会要增加。
??路旭又重新坐了下来。他说，果然是正义之神选中的人，一语中地，这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我喝了一口茶，把碧玉刀往身后挪了挪，笑着说，这和正义之神没有关系，你们的官府大老爷在药材老板死的时候就请过我，但是我那个时候太忙了。现在官府把你派给我，他们说你对这个案子了解最深，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路旭的脸一下子红了。他说，是啊，我从一开始就接了这个案子，可是能力有限，一直没有什么突破。我一定会尽全力协助你的。
??深夜的蛙鸣更加响亮了，路旭带着他的刀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屋内只剩下随风微微摆动的灯火。我的思绪开始变得混乱不堪，之前的判断迅速破碎。我发现自己犹如一个深度健忘者，我忘记了自己以前的身份。我的脑海里只残留着一些古怪而又破碎的东西，几年以来解决过的案子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手中的碧玉刀是正义之神赐予的。我经常会梦到一些人和一些事物，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总是在我的梦中以一种凄艳的神色离去。而另一个带着光环自称天神的人却喜欢喃喃地说，你又被自己的心魔控制了。我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梦的尽头。
??
??二
??第二天我一个人去了码头。新接管码头的老大正在一旁督促着工人运米。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身来，稍愣了一会说，你是新来的捕快吧。我惊讶的看着他，然后笑着说，是不是路旭捕快早上已经来问过你一些事情了。码头的老大点了点头。他说，如果你怀疑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可是如果是我杀了以前码头的老板，那药材店的老板和钱庄的老板又是谁杀的呢？我没有去研究他那古怪的推论，因为他在潜意识里已经认定这三个人死于同一个人的手里。我准备离开，他又在后面喊，路捕快让我转告你，他现在在米店的老板那里。
??我沿着苏武镇最繁华的街道去米店。苏武镇的老百姓们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他们避开我并且对我指指点点。听说他是来抓这几个月出现的神秘杀手的。他们说，可千万别让他抓着了，那个杀手可是为我们老百姓帮忙的啊！我看到老百姓的眼光并不友善，于是迅速的闪进米店，钻进了内屋。
??路旭正在和米店的老板聊着什么，我站在一旁，米店老板的女儿给我搬来了椅子。我的心像是猛然受到击打一样，她，她怎么这么眼熟？米店老板的女儿看我在看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脸上泛起了一朵朵红云。我忽然想了起来，她竟是我梦中看到的离我远去的女子。我并不明白自己的梦预示着什么，心却一下子揪紧了。
??米店的老板打断了我的思考。他问我，你怎么了，她是我的女儿如菲。我尴尬的回过头坐了下来。路旭给我介绍米店的老板。他叫莫谷，是苏武镇最大的米商。
??我的思绪一直不能从梦中淡出，如菲的身影占据了我的视线。她出现在我的梦中，难道这是一种巧合？我看到如菲站在前台安静的记着进帐，手中的算盘啪啪作响。路旭用手暗地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说，莫老板，今年苏武镇闹蝗灾，你的米应该会卖得很好吧。莫谷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说，你们，你们一定要保护我，我可不想和药材老板钱庄老板一样的命运，给多少钱我都愿意。
??这是一个毫无头绪的案子，几个富商的尸体早已安葬，验尸官也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那个杀手现身，他的下一个目标应该会是米店的老板。路旭决定自己留在米店。我让他回去。我说，官府还有一些其他的小案子等着你去处理，这件案子就先交给我，我来守候杀手，保护米店老板莫谷。
??等到傍晚米店关门的时候，米店的门口还是排着长长的一个队伍。我问一个排在队伍里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买到米呢？明天来不行吗？那人打量了我一番，说，现在蝗虫成灾，大米供不应求，一天一个价，明天来估计价格要涨很多。我退回米店，莫谷在屋内对如菲喊，时间不早了，该关门了，让他们明天来买吧！如菲叫伙计关门，门口一阵骚乱，有人扬言要烧了米店。如菲焦急起来，向我求助。也许是一时的冲动，我竟然拔出了碧玉刀，老百姓看到要出乱子，连忙朝街道内散去。伙计关了门。我退回内屋才发现莫谷的两条腿都是瘸的，他坐在一个轮椅上用手推着走动。我问他想要什么我给他拿。莫谷停下，正好如菲拿着账本走了进来。她把账本递给她的父亲。莫谷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他说，明天又要去码头进米了。
??我知道商人对钱总是充满着极深的感情，能让他们的心情愉悦。如菲对着我苦笑，意思是她对她的父亲没有办法。我耸耸肩说，这么大的米店没有个男当家的，真是难为你了。说到这莫谷和如菲面有难色，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出门找到一个伙计才问到缘由。原来莫谷本来是有一个儿子叫莫火龙的，可是一年前莫火龙被苏武镇后山的野兽拖了去。莫谷纠集了很多人到后山去找，结果连尸首也没找到。莫谷心一急，双腿更是不听使唤了，只有靠轮椅行走。从此这间米店惟有如菲支撑着门面。
??如菲和我梦中的女孩如此的相像让我感到恐惧，我猜测她将预示着我的过去，从而应验我的梦。我对苏武镇的案子更加小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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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苏武镇的案子陷入了僵局，长时间的等待让我感到愧疚。米店专门为我腾出一间房子来，我每天只是例行的看看周围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很显然，杀手对我的到来提高了警备，他们并不急于至莫谷于死地。苏武镇的大街上开始出现了一种谣言，他们说自己在后山的山脚看到了鬼火。听老百姓说，后山一直是苏武镇的禁地，一则因为到处有野兽出没，另外就是传说后山有鬼。而现在，老百姓恐惧的说后山的鬼下山来了，他们看到后山周围有鬼火映现。
??这种谣言给我的推测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路旭捕快对这个谣言开始有些相信，他觉得苏武镇这几个月来出现如此古怪的事情并非人力所为，而是冤魂作祟。于是老百姓组织轮流到后山的山脚烧香跪拜供奉鲜果。我不明白路旭作为一个捕快为什么还会相信这样的事情，这是在逃避责任。
??米店老板莫谷半个月来安然无恙。他只是在听到后山关于鬼火的谣言时干咳了两声。他说，一定是火龙，他死得冤啊！莫谷说那个鬼魂是自己的儿子，这让我觉得可笑。轮到米店去后山祭奠的那一天莫谷想亲自去。如菲对她父亲说，你行走不便，我去就可以了。莫谷还是不放心，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我。我点点头说，我陪如菲去就行了，你就在家歇着吧。
??如菲收拾了一些供品，然后我们前往后山。整个后山树木环绕，郁郁葱葱，在这干燥的空气里并不显得阴暗。我看到上山的路被一些黄土覆盖，那些黄土像是被风从远处吹过来一样铺得平坦，没有痕迹。这山上有人住吗？我转头问正在虔诚叩拜的如菲。她抬起头痴呆的看着我说，人？没有人敢住在这个山上，很久以前就听说这个山上闹鬼。我笑了起来，把碧玉刀往手心里握紧，说，那我倒应该上去看看。
??如菲连忙站起来，她的手抓紧了我的衣服。你不能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向路捕快交待啊！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往后退了几步，问道，你说这山上有野兽？如菲点了点头说，是的，经常能看到出没。
??傍晚的时候，后山刮起了热风。我看到一些黄鼠狼之类的小动物在从林中跳来跳去，如菲已经祭拜完毕，她在收拾那些落满黄土的水果。我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画面。如菲的背影变得熟悉，似在一步步地朝我的记忆逼近。然后我听到背后远远的有脚步声撤离。我拔出碧玉刀迅速的回过身来追去。如菲不知所措的大喊起来。我来不及解释，只说，你快回家吧！你父亲有困难。
??我很快将那人追到了苏武镇的老街。时间已是入夜，路上行人稀少，我看到一个矮小的黑影闪进胡同，急忙冲了上去。黑暗中飞出两个金属暗器，我顺着反射出来的亮光将暗器击落。等再看时，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米店老板坐的轮椅横在分岔口上。我笑了，慢慢的走进胡同。这是一个死胡同，他走不出去，只好在那里呆着，背对着我。我从墙角拾起一个火把，点燃了。我说，莫老板，转过身来吧！
??米店的老板莫谷并不是个瘸子，他的轮椅只是避人耳目的。我看到他转过身来，脸色苍白亮堂犹如浸了油的白丝纸。他问我，你怎么知道是我？其实今天的事都是你算计好的，对不对？
??我摇摇头说，其实这不是算计。按照常理推断，杀手的下一个目标是你，可是你只是装得害怕。今天我们要去祭奠的时候，你应该提醒我杀手可能趁你一个人的时候来杀你，可是你没有。还有就是你的腿，虽然你穿了很肥大的裤子，但那细微的动作还是瞒不过我的眼睛的。从我们出门的那一刻起你就在跟着我，可惜你装瘸子这么久，不知道那条胡同的末端的房子在前几天的大雨里倒塌了，这是一条死胡同。我故意把你往这里追，你上当了。
??莫谷叹了口气说，或许我不应该让你住进我家的。
??他的手上没有武器，刚才的暗器是从他的轮椅里发出来的。我把刀放进刀鞘。我问他，是你杀了药店老板还有钱庄老板的，对不对？
??莫谷摇了摇头说，你前面的都判断对了，可是这次你错了。他们并不是我杀的。其实我的腿以前是真的瘸了，苏武镇的老百姓看着我怪可怜的，并不使我的生意难做。如菲一个人也能撑得下去。后来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腿好了，但是为了米店的生意，我只好继续装瘸。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跟着去？
??我的儿子莫火龙，我相信那个鬼魂就是他。我想去看看他。
??根本没有什么鬼魂。我说，我送你回去吧，要不然如菲会等得着急了。那个假鬼魂我迟早会把他逮出来的。
??我退回到胡同口将轮椅推了过来。莫谷意会到我的意思，重新坐回了轮椅。我说，这个轮椅或许会救你的命。
??如菲站在家门口焦急的等着，幸好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我只是说有人要杀她父亲，然后一个好心的人把他父亲推走了，现在幸好没事。如菲走过来对我说谢谢，她的脸上是惊恐的神色。我说，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父亲的。
??
??四
??我一直不明白自己是在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正义的抑或是邪恶的。杀人者为的是劫富济贫，为了老百姓着想。而我，却要让他绳之以法。我走访了很多苏武镇的老百姓，他们并不愿意提供有关杀手的消息。可是我知道一定有人了解其中的隐情，一个杀手绝对没有本事在一个晚上做这么多事情，他还要依靠别人。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码头的一次运米。那是一个午夜，我和如菲推着她的父亲莫谷去码头监督运米的情况。码头上突然起了风浪，像饿极的野兽般朝岸边涌来。码头的老大呼喊着叫货船靠岸。紧接着暴雨倾盆而至，船尾的油灯打翻了，一片漆黑。船上传来哭喊声，但马上就被风浪声给淹没了。我意识到出了什么情况，连忙拔出碧玉刀，刀柄上的碧玉喷发出万状光芒，照亮了海面。然后我看到货船朝另一个方向驶去，并没有靠岸。任莫谷在岸边呼天抢地的叫唤也无济于事，那一船大米就这样眼睁睁的被人劫走了。
??如菲看到父亲从轮椅上滚倒在地。她跪下来抱住她的父亲，喊着救命。我本想搭上岸边的一条小船追出去，但是看到莫谷发病了只好停下。我把莫谷抱上轮椅，然后如菲匆忙的将莫谷往家里推。疯狂的暴雨夹着一路的泥水冲刷着苏武镇的街道，我们的衣服已经全部浸湿，贴紧了身体。如菲在雨中显得倔强而独立。我去叫街上的郎中，郎中睡眼朦胧的跟着我走进米店。他用小铝锤子敲了敲莫谷的脚心，他说这腿真的废了。
??如菲坐在一旁不说话，她握着她父亲的手，眼睛望向窗外。雨开始歇下来了，滴滴答答，一部分水漫过窗沿，落到了屋内。我走过去替她擦拭了眼泪，她才大声的哭出来。父亲莫谷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来。我送走郎中，然后和如菲对面而坐。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强盗？如菲说，他们抢走了我们的米，气坏了我的父亲。以后这个米店可怎么办啊！
??我苦笑着不知如何回答，头发上的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让我睁不开眼睛。我对自己的失责无从推却。已经半个月了，不但凶手没有抓住，现在还眼看着强盗把米船夺走。这是有预谋的，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天气的变化。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效仿以前的做法呢？杀人，然后拿走他们需要的东西分给穷人。
??凌晨的时候我从米店出来，已经很多人在米店门口排队了。我说今天不用排队了，米店没有米了。排队的老百姓开始议论纷纷，他们猜测着各种古怪的情形，包括米店的老板已经被杀手杀了。有几个站在后面的穷人连忙往回走，他们嘴里嘀咕着，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在门口看到一包大米。
??我跟随着那些人去他们家里，果然在家门口看到一袋淋湿的大米。他们的动作太快了，我后悔没有在这些人的家门口布置人手。我回过头的时候看到路旭匆忙的走了过来，他向我表示抱歉，说这些天因为其他的事耽误了时间，让这边的案子更加混乱了。我苦涩的笑了笑，让他从官府调一些人手分守在这些穷人的附近，看到可疑的人立刻通知我。我刚要走，路旭又说，你快去米店吧，莫老板中邪了。
??我急忙的赶往米店。不知道为什么，如菲的面容再一次跳进我的脑海，她的难过让我不知所措。米店的外面围了很多人，我从人群里挤了进去。莫谷瘫在他的轮椅上，口吐白沫。我听到他的嘴里嘀咕着一个词，火龙。那是他死去儿子的名字。如菲跪在一旁扶住她的父亲，她说，哥哥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不，他没有死，昨天晚上我在码头还看到他了，一定是他，他没有死。莫谷癫狂着用手指向屋外。我抓住他的手说，没有，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你应该去休息。然后我强行的把他按在轮椅上，推进后屋。围观的人各自回家了。如菲在一旁哽咽，她说，以前只是瘸了，坐在轮椅上还能说话，可现在他变成这样了，让我怎么办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捕快，我的职责是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可是现在我将自己陷了进去，没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判断。
??路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他说，其实你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和如菲不约而同地问道。
??办法就是你们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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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莫谷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他已经没有决定女儿婚事的能力了。如菲尴尬的低下了头，她的眼睛盯着自己穿的的绣花鞋。那双鞋上残留着一层薄薄的米灰，她做着她的年龄和性别不相符的事情，这些本来是交给她哥哥的。
??我看着路旭笑了。男女婚姻大事，岂像你说的那样儿戏，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破案吧。
??路旭摇了摇头说，其实这才是破案最快捷的方法。如果莫老板说的冤魂是真的，那他肯定不会想加害他的父亲。而你只要和如菲成亲了，你就是米店的老板。他要杀人也只会杀你的，以你的本事不正好可以手到擒来吗？
??我知道路旭在用激将法，但我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我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和如菲假装成亲，以我做饵来引出杀手。
??不，我不同意。如菲站了起来，我不能这么做。
??我苦笑了。是啊，让一个女子去假成亲，那她以后怎么生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菲面红耳赤，争辩起来，我并不是不同意和你成亲，只是如果这样你就会很危险，我怎么能把我父亲的危险移到你的身上呢？
??我摇了摇头说，你放心吧，他们杀不了我。说完我把碧玉刀放到胸前，我的碧玉刀并不是木头做的，它是正义之神赐予我的礼物。我要用它来维持世间的正义。
??如菲的脸更加的红了，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不愿意将痛苦加到别人的身上。她也是一个孝顺的女子，为了她的父亲，她宁愿牺牲自己的名誉。我吐了口气，额前的头发在眼前飞扬。我的背上已经被汗水浸湿，这个夏天太热了，让我无法呼吸。我依然不能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尽管我相信如菲的出现会给我一个答案。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顺着这个答案走。结果又将是如何？
??莫谷在一旁咳嗽，他嘴里一直重复着他死去的儿子的名字。他说他确实看到了，要我们相信他。我说我相信他，然后他开始笑，傻傻的笑。我从如菲的身边走过去，没有言语，米店门前的石狮子安静的蹲在那里。我听到如菲在我身后说，如果你不嫌弃我，那我们就成亲吧，我不想让我的父亲这样了还要面临死亡的威胁。
??我和如菲成亲那天苏武镇的老百姓在米店的门口堆成了山。他们很难想象一个外来的捕快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米店老板的女儿结婚。他们说，他不是捕快，他是个骗子。我在整个过程中都强颜欢笑，鞭炮里冒出来烟火让我睁不开眼睛。路旭派来官府的衙役维持着秩序。我和如菲退回到了屋内。我用眼睛从窗户的隙缝里观察那些来看热闹的人。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想杀我的人，他们在锁定自己的目标。
??到了傍晚，看热闹的人都回家去了。路旭带着他的衙役守在屋外，这让我很不自在。如菲坐在床头，她很本分的呆在她的红盖头下。我走出屋外，笑着说，你们在这门口等着，那杀手还敢来吗？岂不是自己找死。路旭担心的说，可是你一个人在这我们怎么能放心，官府老爷交待过要保护好你，苏武镇的案子只有你能破得了。我挥挥手说，你们还是回去吧，我自然有办法。
??路旭带着他的人走了。屋里的灯火似乎快要燃尽摇摇晃晃，我想虽然是假成亲，但至少也得把盖头掀了。如菲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就在我要掀开盖头的那一刹那，突然一把刀从盖头底下刺了过来，我来不及躲避，只是移动了一下身子，小刀刺进了胸膛的右边。我的手向刺客的手击去，他迅速的松开手，一个鱼跃从窗户中跳了出去。然后我感到胸口剧烈的疼痛，这种疼痛很快蔓延到了全身。我倒了下去，这个时候我看到如菲躺在床底下，她的口被毛巾给堵住了。我强忍着疼痛帮如菲松了绑，她的脸色苍白，眼泪流了下来。
??那把刀子上有毒。我说，你快去叫药铺的老板来。
??如菲颤抖着站起来，她边看我边往门口退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说，为什么刺客今天就来了呢。
??我看着如菲走出米店的大门，意识到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晚风将窗叶吹动击打到墙壁上，发出没有规律但却阴森的声音。我把碧玉刀握在手中，我知道刺客并没有走远，他马上又会回来，因为他根本没有刺到我的心脏。很快我听到一个脚步声朝窗口逼近，我的手已经没有挥刀的力气，小刀上的毒直逼到我的手心。我不能死，我还要找出杀人凶手，这把碧玉刀是正义之神赐予我的，我要为世间主持正义。我看到刀柄上的碧玉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整个房间都照亮了。那个刺客的影子只在窗前一闪就不见了。我吁了一口气，他终于走了。
??接着我听到隔壁莫谷的嘟囔声，可惜听不清楚他说什么。我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我失败了。如菲后来带着药材店的新老板来了，她把她的父亲从隔壁推了过来。我终于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他依然重复着他古怪的言论。火龙，火龙，我刚才看到了我的儿子火龙了。
??如菲无奈的低下了头。我苦笑着说，没事的，你的父亲睡着了就好了，刚才可能把他吵醒了。药材店的老板检查了我的伤，他说他没有见过这种毒。我摇摇头说，不要紧，我依稀记得这种毒的药方，你按药方抓药就行了。药材店的老板在我说出药方的时候惊讶的看着我，他说，这个药方就是几个月前治疗瘟疫的药方。
??我愣住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说，你就按着个药方抓药吧，我会找出凶手的。
??窗外的风在午夜的时候依然很热，像是被火炉烘烤过一样，这并不是一个平凡的夏天。对苏武镇不是，对米店不是，对我也不是，我们似乎都在寻求一种逃脱的办法。胸口的疼痛在慢慢的消除，我的心却更加的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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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一场残酷的游戏，尽管没有人能逃脱，但每个人都会尽全力去挣扎。我在第三天的时候才能正常的下床走动，路旭带着侍卫已经在外面守了三天了。那个杀手没有再出现。这使苏武镇的案子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我还是让路旭回衙门去了。有官府的人在杀手肯定是不会现身的。如菲站在我的面前，她说如果有人真的要来杀你，我会挡在你前面的。我笑了，我说不会有人杀得了我，我的手中有碧玉刀。如菲忽然问我，你手中的碧玉刀真的是正义之神赐予你的吗？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说我不知道，因为我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碧玉刀的印象，可是它好像真的在我的脑海里存在过，就像我说的那个药方一样我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这是一个很古怪的论调，比莫谷关于他儿子的消息更加离谱。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当我身上的伤完全好了之后我决定去后山一趟。如菲和路旭都来阻拦我，他们说那是一个极端的举动，可能会赔上自己的性命。如菲挡在我的前面，她说要跟我一块去。虽然我们是假的夫妻，但我还是会陪你，即使死亡也是一样。如菲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无畏而忧伤。
??可是你没有必要和我一块去冒险。我转过身去说，捕快是我的工作，我应该为此付出努力，甚至牺牲。而你只是一个受害者。
??如菲抿着嘴，我看到眼泪已经流到了她的嘴角边。她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我停下脚步。似乎眼前有河，但河水嘎然而止。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对事物的发展和变化怀着极深的恐惧，它们从各个方向敲击着我内心某块柔软的地方。我的梦从我来到苏武镇的那一刻起就跟随着我，真实而又虚幻。如菲会来到我的身边，然后带着凄艳的神色离开。我不愿意看到这样。
??去后山的路并不远，但却走了很久。我让如菲依然带着供奉神明用的东西，我们没有很多的话语，只是偶尔不着边际的说几句。蝉的鸣叫成了一路最响亮的声音，它们似乎并不知道疲惫，而决意把夏天的炎热给叫唤出来。我突然问如菲，你哥莫火龙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菲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我搂了楼她的肩说，没事的。如菲这才说，我哥是一个好人，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助人为乐。长大后在苏武镇上算是一条好汉。我的父亲希望他不要做那些无聊的事情，应该去帮他打理米店。这种争吵持续了一年多了，后来我父亲以父子之情做威胁让我哥去码头运米。谁知道我哥却往后山跑，上去了就没有下来，被野兽吃了。说到这如菲开始哽咽。从后山吹下来的细腻的黄土扑面而来，在如菲的脸上刻下深深的泪痕。我低头亲吻她的细长的头发，说，你就在山下等着吧，我上去看看。
??不，我要跟你一块去。她说，我不能失去你。
??我微微的叹息，说，你就呆在这吧，山上多野兽，万一碰上了我还要保护你，两个人都活不了。
??如菲低头想了一下才答应。她说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我从后山的侧路上去。山面的黄土铺得并不整齐，有野兽经过的痕迹。我知道上次我和如菲来祭奠的时候，他们一定在这黄土上做过手脚来隐藏他们下山的痕迹。后山有人，并不是什么鬼魂，他们在入夜的时候打着火把下山只不过是吓唬镇上的老百姓的，免得老百姓上山发现他们。
??其实我已经大概猜出了杀人的凶手。他是莫火龙，如菲的哥哥，他并没有死。那次在码头我的碧玉刀发出亮光，莫谷看到劫船的人里面有一个是莫火龙，因为这样他才会疯疯癫癫的。是他，把自己的儿子赶出了家门，他们认为莫火龙已经被野兽吃了。所以当莫谷看到自己的儿子时，他以为是鬼魂来报复他，受到强烈的刺激才发疯的。
??莫火龙没有死。他去后山是早已计划好的，当他父亲让他去码头的时候他选择了后山来逃避，制造自己被野兽吃了的假象。再后来他就呆在后山，装神弄鬼，实现他劫富济贫的想法。
??当然，我的一切都不过只是猜测。我和如菲成亲的那天晚上，莫谷说他看到了莫火龙。我想那个刺客就应该就是莫火龙。他劫富济贫，可是他并不忍心杀了他的父亲。所以他只劫米船而不杀人。他看到我成为米店的新主人便急不可待的在成亲之夜杀我，可惜他失败了。碧玉刀并不是用来劈材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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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我继续往山上走。满山的树木在眼前呈现出交错繁茂的形态，这是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可是我要小心的并不是山上的野兽，而是这附近的机关。莫火龙要在山上生活一定要有吃的，狩猎是他最好的选择。我小心翼翼的行走，看到绳索和铁器就绕过去。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老虎的吼叫，我随即滚到在地，等我再爬起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网从树上铺了下来。我迅速的拔刀，挥砍，那巨网就像棉絮一样在我眼前飞开。我看不到天空，只有树叶在眼前穿插而过，我忽然意识到刚才的虎叫是猎人的陷阱，他们在树上。我匆忙的想站起来，一把刀已经抵住了我的脖子。
??后山并不只有莫火龙一个人。我是被两个披着虎皮的人绑着押进他们的山洞的。山洞里放着四把交椅，有一个长相清秀的人坐在那里低头思考着什么。他像莫谷。我的推断被证实了，他就是莫谷的儿子莫火龙。看到我被押了进来，莫火龙站起身，和披着虎皮的两个人称兄道弟。我稍微看了一下，一共有四把交椅却只有三个人。其中一把交椅旁边的石台上放着一些水果。
??绑我的人用手戳了戳我的额头。他说，你就是新来的那个捕快。
??我笑着点了点头。我说，是的，你们可能要落在我的手里了。
??另一个披着虎皮的人听后一脚踢到我的胸口，把我踩在脚下。我感觉到一股血涌到了喉咙，快要窒息似的。
??莫火龙把那个踩在我胸口的人拉了过去。他说，不要这样，咱们这样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强盗？那人反问莫火龙，当初我们怎么说的，劫富济贫，既然昏君无道，做强盗也比做走狗好。
??可是他并不一定是什么不义之人，也没有得到过不义之财，我们为什么要杀他？莫火龙说。
??我们不杀他，他就会杀我们。我们和官府是势不两立的。
??另一个人接着补充道，你的父亲莫谷也有很多不义之财，念你孝顺我们并没有杀他，只是劫了他的米船。而现在这个人娶你妹妹，夺你家产，你为何不杀？如果你不杀我就杀。
??说完他的刀在我的脖子上划过去，莫火龙的刀更快，将他的刀挑落在地。够了。莫火龙说，是的，当初我们说劫富济贫，可是你们往村民的井里下毒，然后谣传是瘟疫，再杀药材店的老板为自己立传，树立威信。这还是我们的初衷吗？你不知道那次中毒让多少苏武镇的人无辜丧命么？莫火龙越说越激动。还有我的父亲，他已经是一个疯子了，你们还忍心让他死吗？
??疯子？他乘饥荒的时候哄抬米价，使得多少穷人吃不上饭，这根本就不足以抵消他的罪过。你是担心你妹妹吧，这个人死了你妹妹就要守寡了。你为了自己私情不顾大义，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看到他们内部吵了起来，想这正是逃脱的机会，说道，要杀就杀，哪有这么多话说？那人火气更大，刀扬起来然后迅速落下，我在地上打了个滚，快刀正好割断了绑住我的绳索。我并没有就此挣脱，依然朝另一个人滚去。他看我过来，也扬起刀来杀我。我这才用脚向他的脚扫去，他倒了下来，我的手正好接住他的刀。我没有站起来，而是用手肘击他的大腿。他痛得抱成一团。我握住刀站了起来，莫火龙正和另一个人打得火热，利刀在我眼前快速闪过。我的刀首先击向并不会防备我的莫火龙，他唉哟一声跪了下去。另一个人看到形势不对，砍向莫火龙的刀落空，正好撞在我的刀上，也倒了下去。
??我从洞内找到他们猎取野兽用的绳子，将三个人都捆了起来。等我从山洞出来的时候，我听到远远的有人在喊救命。那是如菲的声音。我飞快的在丛林中奔跑，胸口闷了起来，卡在喉咙里的血终于滑到了嘴角，我尝到一种咸涩的味道。如菲被一个捕猎用的圈套套住吊到了树上，我把她放下来。我说我要你在山下等你为什么要上来？如菲用衣袖擦掉了我嘴角的血。她说，我看到你很久也没有下山，我想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我就上山来了。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又能怎样，你不是来送死吗？我激动起来。
??即使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块。
??我紧紧的抱着如菲，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切让她如何接受？他的哥哥就是杀人凶手，即将面临律法的制裁，而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是在维持正义抑或是助纣为虐？
??
??八
??我没有亲自上山去把莫火龙他们带回来，路旭也没有去，他只是吩咐他的手下带着枷锁去把莫火龙和其他两个人带到府衙。我看到路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他古怪的打量着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不知道如何把这一切告诉如菲，还有她那疯癫的父亲。尽管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我已经喜欢上她，不忍伤害她。
??夏天没有过去，这一切并不像夏天突来的暴雨一样来势汹汹，反而像春天的梅雨慢慢的走，将我的心一点点凌迟，鲜血直流。苏武镇街上关于凶手伏法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如菲总是问我凶手是谁，她是不是认识。我无言以对。我说等一切都过去了我再告诉你。米店的生意还是继续着，而且出奇的好。我的工作似乎已经结束，我成了苏武镇的米商。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如菲在我面前哭，她还没有离我而去。那个自称天神的家伙说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而结束的那一天将会是我的重生。
??府衙举行行刑大会的时候我是跟着去的。莫火龙带着枷锁，头发散乱的搭在眼睛的前面。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我从队伍的侍卫中挤了进去。我站在囚笼的旁边，莫火龙说话的声音很小。他说，我救你你却把我抓了起来。我低着头没有说话，依然跟着囚笼走。良久莫火龙又说，其实我也不能怪你，这是你的职责。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莫火龙回头望了望拥挤的人群。他说，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我的父亲和我的妹妹。
??我想我根本没有推脱的机会，也没有这个理由。我说我答应你。
??烈日在头上无情的审视着这世间的一切，到底谁对谁错谁又说得清楚？行刑官的那一根竹签让三个人的人头落地，只留下灿烂的红色还有老百姓矛盾的哀思。劫富济贫，或是以暴制暴，谁能说它们没有立足之地。他们带来的是普通老百姓的希望，尽管微弱微薄。
??官府的老爷向我道喜，他说你又成功地破了案子，你不愧是正义之神看中的人。我在人群中搜索一个人，可是他没有出现。远处的快马在官府的老爷面前停下。他匆忙的向前，行礼，然后说，米店的老板，米店的老板莫谷被人杀了。
??官府的老爷看着我，他的脸色由红变成了青。他悄声地问我，我们是不是杀错了人，否则凶手已经伏法了，米店的老板为何突然被杀。我的头也懵了，这一切变得太快让我无法接受。耳尖的老百姓迅速的传播着这样一个消息。死，死，死。他们说，杀错了人的人也要死。我苦笑了。我是一个捕快，可是我抓错了杀人凶手，而且已经让他伏法。
??现场的局面变得不可收拾。官府的衙役为我撑开一条道来，他们押着我的双手。官府的老爷大声的宣布，一定会给苏武镇的老百姓一个交待。而我，一个犯了错误的捕快，被人押解到了大牢。我沿途听到很多充满推断的论调，他们说我是为了提前破案，保住自己的名声才找人替罪的，否则刚才他们在去刑场的路上小声的说着什么呢？我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豆大的汗水滑进了我的口中。
??作为对我为府衙做这么多事情的感谢，他们同意我将碧玉刀带进牢房。很快苏武镇的街上传言碧玉刀刀柄上的那块大碧玉价值连城。第二天如菲来到牢房看我。她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抓她的哥哥？
??因为他杀了人。
??没有，他没有杀人，如果是他杀了药材店的老板和钱庄的老板，那我的父亲为什么会死，你不是已经把我哥哥绳之以法了吗？如菲愤怒的看着我。她说，我看错了，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为了官府的那点赏钱无辜的污蔑人，我的哥哥没有杀人，你只是找不到凶手才拿我哥哥替罪的。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你哥哥确实杀了人。他在去刑场的路上让我照顾你，还有你父亲。可惜你父亲现在已经死了。
??我才不要你照顾，你才是杀人凶手。你杀了我的哥哥，还打着这么冠冕堂皇的名义。如菲的情绪已经失控。一天之内，她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本来以为早已经死去的哥哥。这个打击太大了。而造成这一切的是我，她的丈夫，她或许曾经喜欢过的人。
??我的心很痛，她的怀疑像一把刀在我身上割肉。我解下碧玉刀，拔出来，从牢房的空隙里递了过去。我说，你如果不相信我你就杀了我吧。
??如菲接过碧玉刀，她的眼中露出凶残的光芒，可是倏忽而灭。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杀人。如菲没有放下刀，我站在牢房里眼睁睁的看着她把刀锋对着自己。她笑了，如此凄艳。

鞋子

??九
??如菲的刀并没有刺进她的胸口。但她的嘴里却吐出了鲜血，我看到如菲的背后站着一个人，路旭。我说，你终于来了。
??路旭露出了冰冷的笑，他的刀刺进了如菲的身体。然后路旭从如菲手中拿走碧玉刀，他扯下一根头发在刀锋上吹了口气，头发断了。路旭依然在笑。他说，我可不想让这样一把价值连城的刀粘上女人的血。
??如菲倒在了地上，她没有想到路旭会杀她，然后她看着我。我苦涩的笑了，我说是路旭杀了你的父亲。
??路旭摇头，说，你又错了，莫老板是自杀的，其实他根本没有疯。那天行刑的时候我没有去，因为我去给莫老板报喜了。我告诉他他的儿子是杀人凶手，马上就要被砍头了。然后莫老板就自杀了。他也许在想只要他死了，就证明前面死的几个人不是他儿子杀的。可惜他慢了一步，因为当时莫火龙已经被砍头了。
??我的手按住胸口说，我输了，我其实早应该知道你才是后山四个人中的第一把交椅。
??你知道？路旭问我。
??我点了点头说，从我和如菲成亲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怀疑你。你自己亲自守在洞房外，怎么可能让莫火龙替换他的妹妹呢？因为你们早就认识，而且是商量好的要杀我。每次到了关键时刻你总是晚到一步，给他们留下很多空子。还有，后山常年闹鬼，你作为捕快竟然会相信让我不得不怀疑。那天我被他们抓了去，我看到他们使用的刀上刻有苏武镇的官印，那是苏武镇的捕快以前用过的刀，而这些刀只有你能拿到。
??还有呢？路旭的脸上有些不快，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么多。
??你表面上和他们是一伙的，为的是劫富济贫。可是我暗中调查过，药材店老板，钱庄老板，除了那些送给穷苦老百姓的东西以外，还有一大批的财产不知去向。后山的山洞里没有，谁能藏的住这么多的东西呢？只有你，你欺骗了他们正直的心，暗地里在为自己聚集财富。但你还是上当了。
??我上当了？路旭环顾四周，两边的侍卫已经冲了进来。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被我打发走了吗？
??我摇头说，因为你最终没有沉得住气。碧玉刀价值连城只是我和官府老爷传出去的话，像你这样一个在乎钱财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好的机会呢？一旦我被官府处决了，碧玉刀就会送到国库，你什么好处也捞不着。所以你一定会来，官府老爷一直在外面等着你。
??路旭的手发抖了，但他手中的碧玉刀还是朝我刺了过来，我的手中什么武器也没有。然后路旭倒下了，我看到如菲拔出了她背后的刀，刺进了路旭的胸膛。我从牢房中冲了出去。我抱着如菲。她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她说，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不应该为难你，请原谅我。我低头亲吻了她，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在我的脸上。如菲指了指路旭手中的碧玉刀说，那是正义之神赐予你的礼物，你会用它来维护世间的正义。我相信你。
??我似乎看到如菲说这句话的时候在慢慢的离我远去，那个梦中的情景重复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一切都消失了，我跪在一个烟云遥遥的地方。那个自称是天神的人站在我的面前。我站起身来往回走。他问我，你现在知道你自己是谁了吗？
??我说，是的，我就是正义之神。
??天神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很多年前你动了感情，你知道作为正义之神是不能动感情的，评断任何事情都应该实事求是，不偏不倚。为了让你重新回到以前的状态，我们只好将你放逐，让你在一次次幻境中解脱自己，从感情中挣扎出来。
??你说我所经历的事情都是假的，那只是我自己给自己营造的幻境。
??是的，你终究是正义之神。我们怕你忘记自己的身份，所以给你碧玉刀，让你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而你，在朦胧的记忆里为自己制造幻境，把感情和判断结合，然后分开，一直到你心死。
??我笑了。这一切只不过是我臆想出来的。如菲，路旭，莫谷，莫火龙，他们谁是杀人凶手只是根据我对他们的感情来评断的，感情的变化决定着凶手的变化。我给他们安排了不一样的故事，而且我还会为那些故事找出各种推断的理由。可是我在自己的故事里却真的动了感情，让我不能自拔。现在如菲已经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我再一次做回了自己的正义之神。可是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
??尾声
??我高高在上，以一个神明的姿态评断着这世间的是是非非。他们羡慕我的权力，可是却不明白我的痛苦。我没有偏好，没有仁慈，没有感情，我像一根指南针一样判断着对错。我从来不曾做出错误的判断。
??我真的什么都可以放下吗？可是为什么我的梦里依然会出现如菲的面容，为什么醒来的时候泪水会划破我的脸，冰凉刺骨，冰凉刺骨。

鞋子

其实，故事一开头定义的正义是什么就是很好的悬念，可惜作者没有把这个悬念进行到底，或者是作者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作了个神来结尾

k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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