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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过往[/center]
在一片恍惚中,我瞥见我的过往。。。。。。仿佛烟尘纷扰，落地无声。。。。。。所及之处，幸福如彼岸。。。。。。
飘下一缕缕剪断的发丝，直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苍白。粗糙。血腥味从胃里直顶上来，有种想呕吐的感觉。恶心。昏眩。全身上下从骨子里散发出腐朽枯死的气味。石头森林里的行尸走肉，不过是在完美阴影笼罩下苟延残喘的物种。空荡的躯体里装着一颗颗已死的心。
I knew I loved you before I met you
I think I dreamed you into life
I knew I loved you before I met you
I have been waiting all my life。。。。。。
歌声在整个理发店里分散、漫延、扩大。
脑子开始疼痛。血腥味越来越浓。突然间很想哭泣与拥抱。恐惧压着我，也许，从未远离我。
生日那晚唱给他听的歌。他喜欢我清澈的歌声。极少唱的，一首，英文歌。
我的记忆将被唤醒，我知道，并且无可避免。
我叫寒生，出生在酷冷的冬季。常常会莫名其妙地大笑，更爱无声地落泪。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注定孤独。不说很多话，只爱唱歌和写作。习惯一个人呆着。陌生的人让我感觉恐惧与紧张。
他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不羁且自负。
你是水瓶座的吧？
他从一大群人的包围中径直走到台前，举着酒杯用挑衅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笔直的西装套在高大的身材上。有着我喜欢的长发与粗浓眉毛。
喝完杯里的长岛冰茶，我走到舞台中央，举起麦克风。唱完梁静茹的歌，我会逃离这个酒会。一如往常。
厌恶聚会。厌恶拥挤。厌恶灯光。厌恶笑声。厌恶酒杯碰撞的清脆响声。
披上长袄，走出门口。他跟了出来。
你是莫寒生吧？我读过你的小说，很美。
门内是热闹的酒会与骚动的人群。门外，只有我和他。
雪花飘舞。世间，旷无一物。
那一刹那我就知晓，这一辈子我都无法离开他。他是我生命中注定的缺口。
他叫安。是我深爱着的男人。
黑暗中。他的灼热让我融化。我嗅到他肌肤上烟草与酒精混合的气味。感觉安全。紧紧地抱住他，似乎拥抱着全世界的幸福，又像是只抓住了一怀的空虚。绽放，如花般美丽。坠落无底的深渊。
为什么哭？他摸到我脸上温热的泪水。用吻轻轻地盖上我的眼睛，再一次沉重且用力地进入。
无边的黑暗吞噬我。盲目且晕眩。没有恐惧。没有绝望。
他带我见他的兄弟。他们用温和的态度对待我，全是我喜欢的坏男人类型。他有过许多美好而丰盛的女人。我看不清他。突然惧怕，并且，想逃。
可是，无路可逃。
我喜欢能给我灵感的任何事物，包括这个我永生难忘的男人。常常会深夜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旁边有他，手中的烟火忽明忽暗闪烁。睡觉的时候，会命令我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我们在黑暗中说话,在黑暗中拥抱与做爱,在黑暗中争吵,在黑暗中沉默。。。。。。讨厌光线的刺眼与现实，我们的心里都有阴晦可怕的黑影。世界抛弃了我们，我们也遗弃了世界。他无力拯救我，我亦一样。
酷暑。医院。冰冷的手术刀在我的身体里任意摆弄。屈辱与疼痛让我流泪。躺在他的怀里，阵阵血腥味涌上来，心里空空的。我第一次觉到无助。仿佛掏走的不是一个生命，而是我的灵魂，我的所有。。。。。。他害怕且无措，疼爱地看着我落泪。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也是最后一次。泪水滴到我的脸上。我们开始接吻，深沉且持久，对抗着生命的虚无。
那是2004年夏天，我和安在一起的第九个月。
理发师放下手中的剪刀。我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明眸红唇，心却早已苍老。
走出理发店，开始迎风奔跑。午夜的街上行人很少，偶尔走来亲密相间偎的情侣。蹲在商店外的墙角边，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潜伏的悲伤袭来，血腥味使我难受。
我们开始不停地争吵，不停地做爱，然后不停地和解。血腥味从医院伴随我出来就从未停歇过。世界末日。这种味道让我害怕，悄无声息地一天一天毁灭我。
总坐半夜惊醒，耳边有婴儿的哭泣声，血腥味使我干呕。抱紧睡在身旁的安，我蜷成一团，开始抽泣。安从梦中醒来，望着我的泪水无从适应。
我要去找他。他一个人一定很孤单。
我挣脱安的怀抱，设图穿上衣服离开。
寒生，寒生。回来。
他拖住我的手，不肯放我离去。
开始哆嗦。一阵风吹来，好冷。我望着窗外，大步向门口跑去。
安挡在门口,粗鲁地把我抱回床上.
寒生,你别这样.孩子已经没了。我不让你跟他走，不许！
安，我害怕。他在怪我。。。。。。
安封住我的唇不让我再说下去。他双手抚摸的温存让我慢慢平静下来。安沉默地和我做爱。激烈的，想让我在疼痛中沉沦。
见到安和新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掉半滴眼泪。默默收拾行李离开。他送我上车。
寒生，我很爱你。可是你让我害怕，我抓不住你，你不属于我。
安。无需多说。你不是我的救赎，我明白。
也许，我不需要爱情。爱让我觉得很累。真的，很累。
我伸出手抚摸安的脸，才发觉这个男人是自由的，一直漂泊的他不曾为我真正停留过。我是他的。他，却不是我的。
每晚两点回来准时开电脑，写下许许多多关于爱与恨的故事。偶尔会在聊天室与陌生的人谈论世界末日与死亡。在天快亮的时候关上这个辐射强烈的机器。放梁静茹的唱带。喝柠檬冰水。洗澡。睡觉。醒来常常已是下午。像往常一样在酒会的黑暗角落处出现。喝完长岛冰茶。走上舞台唱歌。离开。
生活又回归某种平淡，令我窒息。
心如死水。麻木不仁。
冬季快到的时候，我去了一趟上海。阳到车站接我。
阳是我的读者，喜欢给我发长长短短的邮件。
我们没有见过面。可是我从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他。清爽的平头，棉布衬衫，灿烂的笑容。天气晴朗，他的身后洒满一地阳光。和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样。他是和安完全不同的男人。
到上海的第三天下午，我去看阳踢球。喜欢看男生踢足球，他们场上的粗旷与冲劲让我着迷。阳青春的躯体充满活力。他是健康的，没有我身上那种残缺的伤口。
那晚的饭菜是我和阳一起做的，请了他的兄弟一起。看着他们吃饭时满意的表情，感觉温暖。原来生活是可以简单而幸福的。一碗热汤亦可使人满心欢喜。
夜晚躺在阳的床上，被单的淡淡清香使我忽然不知身在何处。
阳转过身抱住我。
寒生，你让我难过。你本应该和我一样简单而幸福。
抚摸他的平头，我笑了，眼泪却落下来。
阳吮吸我的泪水，用体温包围我。
我们始终没有做爱。
我知道他的心中有爱。纯净而美好的爱。
回到广州，血腥味阵阵袭来。我感觉到身体里的溃烂。
打开邮箱，里面有阳的邮件。
让我照顾你，寒生。你的笑很美，我想每天一醒来就能看见。
我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上海的事仿佛离得很远。灰尘在门缝渗进的阳光下飞舞。我抱膝坐着，大声呐喊。生命本是一场虚幻，我不是它的对手。一败涂地。
火车站候车室。脚下放着我的行李。在街上哭完之后，我决定去找阳。忘却过往，让他给我简单的幸福。
安，再见了。我会用一辈子忘记你。
眼泪无声地落下，心痛如绞。
兜里的手机开始剧烈地振动起来，一种奇特的感觉弥漫全身。
寒生，你在哪里？
传来安略带沙哑的声音。
火车站。
火车站？你要去哪里？回来，我要你陪我。很快就可以倒数了。
终于发觉今天是2004年的最后一天。
为什么？
寒生，我无法忘记你。求你别走，这样的时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在火车站的人工瀑布前，我终于见到了安。依旧有着我喜欢的长发与粗浓眉毛。这个男人，毁了我的一生。
他伸出手拥抱我，用力地，想确认我的真实。
我很想你。
我嗅到他身上的香水味，陌生的。他的新女朋友爱用的那款香水味道。
怎么剪了发型？
他抚摸我的头，笑着问我。
我仰起脸望他，还是那不羁的坏坏的笑容。
广场的人们开始倒数。“10、9、8、7。。。。。。”
钟声敲响。
安低下头吻我。我唇上的口红开始颓败。像黑暗中被烧灼着的花瓣。无法自控。
安，离开她吧。我还爱你。
不。安摇头。我们都是有伤口的人，在一起只会彼此折磨。我爱你，可是，我早已经不需要爱情了。爱让我觉得负累。
那我们为什么要相爱？为什么？
鲜血溅出。熟悉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血的温度让我忘却了寒冷。
安的血从刀口处泊泊地涌出，我望见他痛苦扭曲的脸。
寒生。。。你。。。
你知道吗，安？刚才钟敲响的时候我发誓，我不要再有你给的委屈和泪水，不要再有分离。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
新年快乐，安。
轻轻地亲吻他的脸，我把沾满他鲜血的刀用力刺向自己。
在一片恍惚中,我瞥见我的过往。。。。。。仿佛烟尘纷扰，落地无声。。。。。。所及之处，幸福如彼岸。。。。。。
远处。烟花绽放。
好美。
完于2005年2月3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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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5-3-2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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