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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书就挑剔得很,挑书就像对象一样.昨天下午去书店看了一本<趋光运动>,那刻,孩童时的人啊,事啊一口气的全都蹦出来了,一一呈现在我的面前.没有次序,没有空间.但是可触可感的.这感受我弄不清楚是什么,但我知道它的来处,是从生命最基本的部分升腾起来,在呼吸和呼吸间折磨寻常的日子,狗屁不值,厉害无比.人身上总是有一种东西时光不愿意改变,时光对它们肃然起敬,想法设法饶它们走.很多东西都在黑白彩色相片一张一张往前老,能变的全给时光变掉了.很长时间后我都斗擦不干这段记忆中的水迹.
从小就不喜欢中规中矩地记日记.传统的记日记方式显然是无法开启我的心灵,这方式与自己拉不开距离,人老是站在表层的自我立场上说话,那种立场充其量也只能记下某些痕迹,而且是无意识地记下,所以就不可能有一惯性.不知道怎么,现在回忆起来 觉得浅薄,也许小时侯我正充分发挥自己浅薄的一面,另一个我还没有成形.还没有出来,它被保护地很好.几乎完全在我的文字里不露痕迹.也许,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外面的世界如此的高深莫测,但那个世界就是我的世界,如果我要懂事,我就得进入我的世界,弄清楚里头的种种联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出于本能,我既反感,又抵触.我自始至终融不进去,所以成了一个落寞的边缘人.
小时候的我和外婆很亲,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和外婆闹别扭了,自己赌气跑到外婆家后面的小树林,用树叶把自己藏起来了,我动不动就教真.而我自己的行为举止也并非无可挑剔,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我乖张,并且是极端入世的乖张.婆很着急,找到我后,说:乖女,回去.外婆做好吃吃.听了,我就呵呵地笑了.回家,外婆也真的做了,还认真地看我吃.她笑了,我也笑了..许多重要的场合我总挂着一面的蠢笑,内心空洞如风.可是那次我的笑却是很厚重的.好象我把她的那份满足全都吃进肚子里面去了,让她踏实.我外婆是一个活在自己的内部时间里的老人,她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务,但只要一坐下来,她的故事就出来了.等到我长大了,外婆也趋老了,身体只是她生命的一个附属品.身不由己,己也不由身.每次去见外婆都喜欢握着她的手说话,拉住她的手.拽皱了她的一把皮.
而我,和她手上多余的皮一样,皱起了说不出的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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