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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印度奥修的《沙的故事》已是多年前的事,推荐看这文章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个性独立,人生经历过一些似乎沧海桑田式的变化起落。记得她当时很激动,说她是流着泪看完这文章的,她说沙的故事简直就是她自己的故事。她感叹自己一直很执着,可是为了保持最本质的自我和不至于退却,总是在不断痛苦地选择和改变自己,说这些时她眼里又满是泪花。那时我还年轻,刚毕业没多久,但已受了世事的一些折磨,对人生有了些自以为深刻的认识。虽然沙的故事也让我似乎看到了些自己的影子,但我没有流泪,因为我觉得河流的选择只能那样。公司里最小的那个女孩只有十七岁左右,她兴致勃勃地看了文章,然后快活地笑着说是挺有哲理的。那时我已准备开始新的飘泊,听我说喜欢,女孩便自告奋勇地要抄一份《沙的故事》给我,说是送我做纪念。女孩的字大大的,很潇洒。不长的文章,她却写了四页。沙的故事在她手下变得神采飞扬没有感伤,犹如她那岁月里落下的所有阳光。于是我便这样留下了《沙的故事》,还有那不同情怀的记忆:感伤,平静和阳光。
几年前回蓉时,曾再见过当初那流泪的女子。问及我的现状,她对我的职业选择非常遗憾,问我为什么选择企业管理而不选择一个和自己特长兴趣一致的行业,为什么不坚持。我无奈笑笑说是因为生活,因为不想自己起点太低。是的,我不想变成沼泽。当河流遇到沙漠,它的命运就是要跨越沙漠,然而河流的力量是渺小的。“以你惯常的方式向前冲,你无法跨越,你不是消失就是变成沼泽,你必须让风带领你到你的目的地。”这是沙对河流的提示。不甘心也好、痛苦也罢,河流最本质的部分在水心里,为了保持那属于河流最本质的一部分,以使自己能够再成为河流,它得选择认同,凭借风的力量变成水蒸气跨越沙漠。梦想与生存总有冲突,人生有很多东西有冲突有问题,这些都可能是沙漠,总有些沙漠要不断去横越。抉择有时痛苦有时平和,但你只有跨越障碍才能前行。
曾有人说:“无论到哪里,请保留你的本色,因为唯有本色能给人以记忆。”在这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要保留本色,唯有适应变化,学会真正地认同,以使得能够凭借其他的选择保藏本色,等待时机让梦想重新回来,这也就是凭借风的力量。在选择和放弃中,别问我已改变了多少,别问我梦想还在不在,我已不再是原来的我,我却仍然是原来的我。就象沙曾经对河流说过:“你本质的部分会被带走而再度形成一条河流。即使现在,你之所以被称为现在的你,也是因为你不知道哪一个部分的你是本质的部分。” 曾在选择和变化里困惑伤心,曾以为失去了自己,曾以为自己的梦想已成为一快破抹布,被丢弃在垃圾箱里。只有当某一天它悄然回到身边,才恍然明白原来自己既变又没变,那最本我的一部分还一直被保留着,而这时也就学会了真正的认同。
在无数次的跳槽和搬迁中,曾经带来的许多东西不是灰飞烟灭就是尘埃满面不再问津。今年春节整理家中的书橱,在一个大信封里忽然发现那《沙的故事》。薄薄的稿纸已经有些残破,可是女孩的字迹依然神采飞扬地在诉说那永恒的哲理。于是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冬日午后的阳光洒落窗前,空气里有一些怀旧的气息,我索性躺在床上慢慢地读了起来,一次又一次。岁月象一面沾满尘埃的镜子被慢慢拭擦,不知什么时候,我眼里已有泪花。此时,我似乎深深地读懂了《沙的故事》,也读懂了那曾经的感伤,平静和阳光。那些滋味融合在我心头,犹如我静静的含泪的微笑。
生命的河流还在继续向前流着,也许它已走得从容,因为它曾经并可能还会流经沙漠。河流还会往前,它在不断地学习,学习真正的认同和执着。只有这样才能努力保留那属于河流最本质的一部分,才不会消失也不会成为沼泽。如今,我已是当初那流泪的女子的年龄,我记下生命河流的感悟,为过去,亦为未来。
河流的故事写在沙身上,河流的梦想留在水心里。
附:沙的故事
沙的故事
(沙的智慧)
奥修
有一条河流,它发源于一个很远的山区,流经各式各样的乡野,最后它流到了沙漠。就如它跨过了其他每一个障碍,这条河流也试着要去跨越这个沙漠,但是当它进入那些沙子里,它发觉它的水消失了。
然而它被说服说它的命运就是要去横越这个沙漠,但是无路可走。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来自沙漠本身隐藏的声音在耳语:“风能够横越沙漠,所以河流也能够。”
然而河流反对,它继续往沙子里面冲,但是都被吸收了。风可以飞,所以它能够横越沙漠。“以你惯常的方式向前冲,你无法跨越,你不是消失就是变成沼泽,你必须让风带领你到你的目的地。”
“但是这要怎么样才能够发生?”“藉着让你自己被风所吸收。”
这个概念无法被河流所接受,毕竟它以前从来没有被吸收过,它不想失去它的个性。一旦失去了它,河流怎么知道它能否再度形成一条河流?沙子说:“风可以来执行这项任务。它把水带上来,带着它越过沙漠,然后再让它掉下来。它以雨水的形式掉下来,然后那些雨水再汇集成一条河流。”
“我怎么能够知道它真的会这样呢?”“它的确如此。如果你不相信,你一定会处于绝境,最多你只能够成为一个沼泽,而即使要成为一个沼泽也必须花上很多很多年的时间,而它绝对跟河流不一样。”
“但我是不是能够保持像现在这样的同一条河流呢?”那个耳语说:“在这两种情况下你都无法保持如此。
“你本质的部分会被带走而再度形成一条河流。即使现在,你之所以被称为现在的你,也是因为你不知道哪一个部分的你是本质的部分。”
当河流听到这个,有某些回音开始在它的脑海中升起。在朦胧之中,它想起了一个状态,在那个状态下,它,或是一部分的它曾经被风的手臂拉着,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吗?河流仍然不敢确定。它似乎同时想到这是一件它真正要去做的事,虽然不见得是一件很明显的事。
河流升起它的蒸气,进入了风儿欢迎的手臂。风儿温和地、而且轻易地带着它一起向前走。当它们到达远处山顶的时候,风儿就让它轻轻地落下来。
由于它曾经怀疑过,所以河流在它自己的头脑里能够深刻地记住那个经验的细节。
它想:“是的,现在我已经学到了真正的认同。”
河流在学习,但是沙子耳语:“我们知道,因为我们每天都看到它在发生,因为我们沙子从河边一直延伸到山区。”
那就是为什么有人说:生命的河流要继续走下去的道路就写在沙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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