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零点》——零点,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

children207

零点,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

我喜欢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做面膜：像涂石灰样把它抹在脸上，然后再像撕来脸皮一样痛快地把它扯下来。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心情得以慢慢回复。
C说，你这个变态的女人。
我承认。我是在变着生活的姿态活着。

就在我准备撕下脸皮的时候，楼下阿姨的尖细的声音传遍整个楼的每一寸空气。
“307小G有人找。”
我僵着脸皱了皱眉。由于肌肉的活动，眉间的皮开始出现裂痕。
自从有了电话这玩意，找人早已懒于第三者的传呼了。传呼事件的发生，要不是对方不知电话号码，便是电话卡到了该换的时候了。
C看着我半张半合的嘴，出去帮我应。
“打电话上来吧，忙着呢！”

电话在我刚撕下一小张皮的时候响了。我抽了只手去接，另外一只依旧在对着镜子干活。
“女人就是麻烦！又干什么了？”一个男声传来。是P。
“做FACIAL。怎么那么有空玩传呼？”
“想请你喝酒啊！我等你5分钟，5分钟后你还不下来我就走。”
电话就只有忙音一片了。没想到半年没见，P依旧是那种风格。
我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干着活。

7分钟。我在楼下看了看表，再看看周围。
没有人影。
我继续向前走，心里有一个坚定的信念：P既然想到找我，就不会计较那区区2分钟。
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口哨声。我闻声而立。灯竿下多了一个斜靠的身影。

“去哪？”
“碧云天。”
碧云天是校外的一间聚会餐厅，据说菜色要比学校的胜上几筹。

我们相邻而坐。在光亮的白炽灯下，我才看出P的眉头是一直都皱着的。
我就知道，有好事情他是不会想到要请我喝酒的。
“你别告诉我你仍在为情所困！”
P盯着菜谱不吭声。2分钟后才挥了挥手叫服务员。
“给这位小姐来一份猪排炒饭，再来几个下酒菜。”P一直没有把脸转向我。
“我没说要猪排炒饭！”我用力地扯了他的头发。
“这是你让我等2分钟的惩罚！”P恨恨地吐出这一句话，然后便像终于卸下了一副重担子，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地呼出。“我下午吃饭的时候见到你，只吃一碗面。”
“你真是我的知音，知道我饿了。”

服务员拎着4瓶青岛，把2个玻璃杯放在桌上。P倒酒，一瓶酒刚好灌满2个杯。
“为没有理由。干！”P先干为敬。
我明白这个“没有理由”是L拒绝P的理由。
吃了几口饭，我随着他干了酒。
“要不我们下五子棋，谁输谁喝酒，和棋一起喝。”我掏出随身带的棋盘，丢了一支铅笔给他。P虽然是画画的，可思想与线条一样严谨。说不准我会全盘皆输——那正好是我要的结果——我不愿意我的朋友借酒消愁。

我们推开酒瓶推开菜。大眼瞪小眼地杀开了。只有在用脑的时候，只有在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我们才不会用理性战胜感性。
输赢何干？
我输了，P跟着我一起干；P输了，我跟着他一起干；和棋，我们拿起杯子碰碰杯。
既然无法阻止P消愁，我只有陪着他一起喝。

第十杯了。是P输的棋。他拿起我倒的酒，头不仰脸不红气不喘地喝下。
我神情有点恍惚地拿起杯子。手却在忽然间空无一物。
P以极快的速度把我手中的杯子夺过去。
“我下午碰到他，可是她却一脸漠然。我们连朋友都不是。”P说完便喝了我那一杯。“你应该瞧不起我。我该罚。”
“我是瞧不起你。你要罚你自个儿罚去，我可不能再陪你喝下去了。要不就走不回宿舍了。”我用冰凉的手心去冷却脸的烫热。P的脸也逐渐幻成L的脸了。

L是P在一次讲座中认识的。那时他们相邻而坐，整个讲座无论P多么地努力，都只是听到L与其同伴的聊天声而无法听到主讲者的精辟措辞。
于是P有些无奈地侧过头去给个提醒，结果触及到那对男生也不多有的剑眉，他就以一个标准审美者的身份不可救药地喜欢上L。那叫一见钟情。
于是P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入了她们的聊天行列。于是他们成为朋友。于是他相约逛街。
他们的交往，按L的话，是接触性交往。若其中一方觉得对方不适合发展成为特殊朋友，便会掉头而去。
而在P与L的天平上，P是物品，L是砝码。物品有重量，也有价格；重量是固定的，价格是可变的。而砝码掌握着绝对主动权，它觉得你有价，慎重地加减；觉得你无价，就会无止境地加码；觉得你没价，就从天平的那端撤离开来。
物品是爱，砝码是爱。谁首先付出，或谁付出的甚于对方数倍，谁就首先处于被动状态。
而P，注定要输。输个彻底。

“送你回去了。”一只大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肩膀。L的影子又逐渐转变成P的脸。
“哦！”我回过神来，裂开嘴笑了笑，有点费力地站起来，眼前却忽然一黑。脑子供血又有些不爽快了。
“走吧！”P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给我的身体灌输许多力量。可是，我还是艰于迈步，只一抬脚就已经歪向P了。
原来我是如此不胜酒力！
我下意识地把手环到P的腰际，慌乱的心顿时塌实了许多。
“放心！我还能走。”我扯着他的衣服先行一步。
“我在我就放心！”P拂了拂我的头发。
我听着P的心跳，加快了许多。我的脸也烫热了许多。
忽然，P加快脚步，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没跟上，脚便一下子软下去。而P，正好是蹲在我的前面。
“小G，你是知道是，是不是？”
我摇头晃脑地不作任何反应。
“让我背你回去吧！看着你走难受。”
P转过身去，我便趴在他的背上，让我的心跳伴随着他沉稳的脚步前行。

我是知道的。P的心在我这里，我的心P那里。L只是配戏里的主角。
我们都很清楚。我能够同行的路，就只是从碧云天到宿舍的那一段。而且是夜路。都已经注定。
就像P说的，为“没有理由”而干杯。

以后我们又回到自己的生活圈中，久不联系。只是在做FACIAL的时候经常想起，唯一一个背着我走了一段夜路的男孩。
我干脆残酷地连FACIAL也懒得做。

[ Last edited by children207 on 2004-3-10 at 12:20 PM ]

leehom

原创吗???感觉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