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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7 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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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巨大的震惊,我极其夸张地张大着嘴,像根木头般完全呆住了。
钟建?怎么会是钟建?不可能,即便是我误解了他,他仍然是愿意帮助我的呀,就在刚才,他还给我的公司带来了希望。再说,他有什么理由要害我,难道他也是林雯的同伙?
林雯看着我一脸的诧异,摇了摇头,说:“高建云,所以你真的太失败了,不仅是你的女人背叛你,你的好朋友也背叛了你,这都是你的报应,你应该的……”
我忽地一声站起来,发疯一般抓住林雯的手臂使劲摇晃,几乎是在咆哮着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雯,你在说谎,你一定在说谎,到现在,你还想挑拨我和钟建的关系,当初他就怀疑你,只是我没有相信他,他怎么会害我?……”
林雯平静地坐着,一动也没动,在我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中一脸轻蔑地说:“所以说你失败,钟建是个何其聪明的人,之前你让他到我身边协助我工作,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的问题,一开始我很担心,但后来我发现你仍是懵懂不知,我就知道钟建也有问题了,你别傻了,他要是真心想帮你,我的计划能成功吗?说实话,我和钟建不是一起的,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揭穿我,还暗中帮助我,这……这就是你的好朋友,哈……高建云,你注定应该完蛋。”
我慢慢松开了紧抓住林雯的手,整个身子软绵绵的,几乎瘫倒在椅子下面,两只耳朵在不停的嗡鸣着,这一刻,我觉得仿佛世界的末日已经来临。
恍惚中,我感到杨警官飞快的出现在身边,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不停说着高先生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而那个女警察则迅速拉起林雯,闪到一边,林雯一直在笑,声音尖锐而疯狂,整张脸都扭曲了,显得异常恐怖,我很清楚地听到她在不断重复一句话:“这是报应……这是报应……这是报应……”
……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冲出屋子,穿过走廊,来到停车场发动了车子,只觉得有人使劲在后面叫我追着我,但我完全没有理会,我只知道我马上要见到钟建,钟建的那张脸像幽灵一般不断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每一次出现,就像一根钢针刺穿了我的心脏。
白色的宝马在夜幕中的广州飞驰,我也不知道自己把车开得有多快,只觉得耳边全是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和咒骂声,广州人喜欢骂“吊”,于是我也在不停的“吊”,只是我“吊”的人是我以为中的好朋友好哥们儿——钟建。
……
我几乎是在撞1917号的房门,我愤怒地狂吼着钟建的名字。
门开了,钟建那张吃惊而又诧异的脸猛的出现在我充满烈焰的瞳孔中,我没有去想更多的东西,我迅速抡起了拳头,对准这张脸的正中狠狠揍了下去。
钟建在一声惊叫中,仰面向后倒去,我清楚地看见鲜红的鼻血飞快渗满了他的下巴。
狂怒中的我没有一丝停顿,我疯了一般冲过去压在钟建身上,狠狠又是一拳,嘴里声嘶力竭地叫着:“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钟建的这一拳也挥来的非常迅猛,正中我的鼻梁,我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一股热流从鼻腔中奔涌而出。
我和钟建都喘着粗气,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殷红的血沾满了我们的脸和衣襟,我突然感觉到一种死亡来临的气息,觉得眼前一个巨大的充满无数漩流的黑洞正在徐徐向我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钟建在一旁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和林雯一样,是那种欲望满足和冷漠嘲讽的腔调,让你觉得整个心都在随之颤抖。
“高建云,今天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能怪谁?”钟建缓缓从地板上慢慢爬起来,一支手撑着地,另一支手在脸上胡乱的抹着,而眼神尽是鄙视。
我也忽地一下坐起来,张着血红的双眼死死瞪着钟建,牙齿咬得支支作响。
“钟建,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我哪里对不起你?你不仅不帮我,反而在我背后桶刀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钟建听了我的话,突然极其夸张地摇着头,用力挥舞着双臂,声音里充斥着怨恨。
“高建云,你当然对不起我,……我跟了你十年了,这十年,我就像你养的一条狗,对你忠心耿耿,你说一我就不敢说二,我几乎没有自己的人格,丧失了自己的尊严,可你真正重视过我的感受吗?难道你需要的是像狗一样的朋友吗?”
我重重哼了一声,忿忿说:“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狗,我一直当你是我的朋友,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赖在我身上……”
钟建使劲晃着头,说:“高建云,你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你自己,在你的观念里,永远是唯我独尊,眼睛里根本没有别人,你完全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朋友,可这么些年,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意见,重视过我的感受,你觉得我的话都是在放屁,只有你自己才是永远正确的,朋友就是这样的吗?你别以为这只是我的感受,公司很多人都这样觉得,只是他们不敢说而已。”
我的喉头一下子像被什么东西牵住了,很想说点什么反驳钟建,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从公司搞多元化开始,我就是因为提出了跟你不同的意见,你就开始视我为眼中钉,不仅完全不理会我的建议,还在公司里当众让我下不了台,甚至到最后,你竟然把我调去给林雯当下手,你这不是变相降我的职吗?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在全公司人面前抬不起头,我跟了你十年,难道就得到了这些……”
我使劲摇着手,说:“我把你调去广州,纯粹只是想让你帮助林雯,我从来没想过要降你的职,你这是误会。”
钟建冷笑了一声,说:“误会?我没有误会。你做的事情清清楚楚摆在这里,而且你真得很无能,逸信广场这么大的项目,你不但不顾风险的胡乱投资,还竟然把大权完全授予一个背叛了你的女人,你既愚蠢又无知,跟着你这样的人,我简直看不到会有任何希望。”
钟建这句话正好击中了我的痛处,我心里一震,垂下头,长长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所以你就决定背叛我。”
“这不是背叛,从上海金智公司找到我那天起,其实我就决定要离开你,你要搞清楚,圈走公司钱的人不是我,是你的情妇林雯,背叛你的人也是她,这个跟我无关。”
我愤恨地抬起头,高声说:“但你明明看出了林雯的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
钟建笑着摇摇头,说:“我提醒过你呀,是你自己没脑子不听意见,这也再一次证明了你的独断专行,不怕老实告诉你,这也不叫提醒你,我不过是在试探你而已,可惜直到最后你还是完全毫不知情,命中注定该你倒霉,……其实,逸信刚开始立项不久,我就已经是金智的人了,我之所以没有马上离开,是因为金智公司一直想进入广州地产界,却苦于没有机会,你搞到了这么块好地皮,金智当然羡慕,加上我又非常熟悉你和你的公司,金智便让我留了下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大家合作,只是万万没想到,到头来林雯竟然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我重重地喘着气,心里悔恨交加,针刺一般痛苦,没想到,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傻子般被蒙在鼓里。
我神情恍惚地说:“那你为什么要给何小雪和黎美打匿名电话,还搞那么多照片,你又想干什么?她们是无辜的。”
钟建冷笑着,说;“我跟了你十年,你这个人我还不清楚吗?一个多情的爱情傻瓜,我知道,只要另外再折腾点事情影响你,你就更不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林雯也就可以更安全的进行她的计划,而你不到最后,根本不会有所察觉。”
听着钟建的冷笑,我的全身再次开始颤抖,拳头也不由又紧紧握了起来,瞪着钟建,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我说:“那你就是林雯的同伙,你这是犯罪。”
钟建指了指自己的头,一脸的轻蔑,说:“你用脑子想一想,又不是我让林雯这么做的,我有什么责任?法律规定我一定要向你汇报一切吗?如果你不是有着那些傻乎乎的女人,我能有机会打匿名电话吗?高建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滥情而造成的后果,你的情妇才是罪犯,你才是罪犯……”
没等钟建把话说完,我已经怪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一脸悲愤地向他冲了过去,钟建早有准备,躲过我的一拳,然后狠狠一推,把我撞翻在地,我只觉得一下子天旋地转,浑身都没了力气,而鲜血似乎又从鼻腔中流了出来。
钟建拍了拍衣服,冷漠地看着瘫倒在地的我,说:“我现在就可以报警抓你,你马上给我滚,……高建云,就算你不和我们合作,你的公司也一定会破产,到时候我们可以很轻松的从银行手里拿到那块地,……本来还想兼并你的公司给你留一条活路,不过现在不用了,我要看着你像穷光蛋一样彻底玩完。”
我的心早就被撕成了碎片,一种肝胆寸裂的痛刺激着我本来几乎麻木的神经,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这一次,我没有再扑向钟建,我像具行尸走肉般缓缓走出了房门,血水泪水混在一起,布满了我的脸庞,刹那间,我笑了,我发疯一般笑了……
……
2001年8月20号,我想这一天,是我应该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了。
我该走了,地狱的门已经向我敞开。
身后,我已经是一无所有,我的事业,我的女人,我的朋友,统统弃我而去,我还有什么好牵挂的。
我活了三十多年,到现在才终于发现原来白活了。
人最可怕的就是不能看清自己,可惜,当我即将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能怪谁呢?
所有的离别,所有的背叛,所有的心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要怪,我只能怪自己,所谓有因必有果,我想,这就是我应得的报应。
从楼顶望着灯火辉煌的广州城,是那么的绚烂斑斓,我想我会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从这迷人的景致中永远消失,不留一点痕迹,也无人知晓理会,这就是我结束自己糊涂生命的最好方式。
我轻轻踏上了天台的边缘,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与人流,看上去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真实,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很奇怪,眼前并不是一片漆黑,而是出现了无数色彩灿烂的光芒,将我整个身子映照其中,让我突然很想伸出双手去触摸,去拥抱……
爱我的妻子,爱我的黎美,还有我亲手毁掉的曾经爱我的林雯。
我生命中的三个女人,请接受我的忏悔吧,我想清洗身上的罪恶,净化扭曲的灵魂,让我来世可以找到通往光明与幸福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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